金凰楼上涌金霞。
提剑游侠半步不挪,抬头一眼便可见。
周围行人如流水,却仿佛尽皆无视。
从未觉得自己这双眼睛有甚特别的夏鲁奇于楼前站得久了,异样想法愈加频繁。
他又想起了昨夜的梦。
梦里他披上了战甲,乘上了战马,腰间有鞘无剑,手中一杆长槊冷锋映血,与自飞虎将后,当世最负盛名的王铁枪王彦章摆开对阵之势。
那时的王彦章杀气虽更重,但面容已显老,与他记忆中的高大汉子有着不小出入。
唯独那杆铁枪,不因岁月流逝而磨灭。
王彦章为何会突然以那种姿态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夏鲁奇暂时不得而知,所谓六合霸王枪,更是毫无头绪。
不过其中的以枪问枪之理,以枪问枪之心,难得安静下来的这一刻,他已然渐渐明悟。
正因如此,他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弃甲穿衣,提剑牵马入江湖,剑道诸多限制尚未解开,又陷入了枪的领域与几多故事纠缠,偏偏迄今为止,自己还未养成用枪的习惯,更未对其产生某种难以割舍的依赖羁绊。
或许未来有一天,那些东西统统都会拥有,然而那时的自己,与最初期望变成的模样,将隔着多少尺,多少丈?
亦或者,干脆远如天地之距。
“未饮我血,先乱我心。王彦章,真不知该骂你还是夸你。”
转瞬,喧嚣之中,他的静更上一层,口中虽仍有有声,用的却是他自己才能听见的音。
与此同时,鞘中剑气增长速度减缓,若说先前是浪潮迭起,此刻便只是平地起风,动静,格局,都在缩小。
四周行人离散十之八九,正是昨日秦鬼王与他所言黄昏时。
按照他的估计,再过不久,符山宗的三男两女就要从金凰楼中走出。
到那时,宝剑便不能藏于鞘中,将一会外界风云。
这并非他第一次出剑,却是他第一次只凭旁人吩咐出剑,与个人喜好无半分关联,恩恩怨怨,更是虚无。
心态转换,可造境界之差。
对剑者而言,这已成考验。
临近等候许久的时辰,他竭力压下脑海中浮现的“王彦章”三字,欲使精神力悉数沉于眼前事,反倒不安,反倒不静。
人等时间,时间却不等人。
天穹上既不见璀璨金霞,也未觅得艳丽晚霞,独剩几许枯藤残树,老马行途般的残缺意象时,终有一批结伴而行的男女自金凰楼走出。
符山宗之人,一举一动当有符意,纵有意收敛,落在修为不浅的有心之人的眼中,要发现不同寻常的端倪,也非难事。
秦鬼王说符山宗来了三男两女,皆在金凰楼。
此时此刻,紧握长剑的夏鲁奇却只发现了疑似的一男两女。
当先的是两女。
一人行左,素手绕白镯,脑后束马尾,眼睛最富诗意,不过分大,不过分小,很是合适好看,却片刻不闲,挑灯的功夫游移偏转不下十次,不知是在观人还是观景。
一人行右,五官并不突出,身上透着股稚嫩气息,若只做平常打扮,搁在人群,必是个易被人忽略的小小姑娘,然而眼下她所留的发式十分具备特色,当自忖在花丛中穿梭许久的夏鲁奇正面望见后,都愣了许久。
便见她发分两股,分别用黑带束缚成环,两髻如两丘,高耸于顶,系一小孔雀开屏步摇,珠翠如星彩,作为装饰,赫然是“双环望仙”之状。
紧跟在她们身后的男子发式服饰皆显普通,给夏鲁奇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最深。
修道未必修符,修符必定修道。
在坊间素来享有天下第十一大门派之称的符山宗,自建立以来,培养出的高手数量比起十大门派其实并未逊色多少,令它无法被真正归入江湖势力,由“十一”的尴尬位置闯入前十的原因,除却历代宗主皆秉持的特殊入世理念之外,便是这一道理。
无决心入江湖即不再出,于刀光剑影中了此余生的意气侠士,纵高手如云,符山宗给世人留下的整体印象,始终像不食人间烟火,一心饮风食露,得道飞升的天上客。
哪怕符山宗的建筑与道观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外人联想起那里,主观臆断之下,也只会觉得那是一群制符画符的道士聚集之所。
符文晦涩,符线驳杂。
成天与那种东西打交道,无疑会显得乏味,连平常人的基本乐趣都不能保证。
乏味无趣,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将“道”字吃到将近腐朽境界的男道士,在这之前,夏鲁奇已见过不少。
至于同等模样的女道士,本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而当疑似来自符山宗的两名女子出现在夏鲁奇眼前后,对于道门的海纳百川,荤素不计,他很快有了全新的认知。
相应地,他虽仍旧不知秦鬼王让他对符山宗的人进行阻截用意何在,但已有些理解秦鬼王对符山宗之人的抵触心理从何而来。
道本广大,修道者却将广阔的一面遮蔽,硬生生走上某个狭小区域的极端。
这样的人,就算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也不易讨喜。
更遑论眼下只算中上之姿的两女?
看上几眼便不喜,自然不想过多注意。
另外两人不曾现身,夏鲁奇的注意力只能暂时集中在那名将锦衣绸缎穿出道袍风范,只差一根竹簪,一把拂尘衬托的年轻男子身上。
对方的感知能力显然很是敏锐,前后距离不过几息时间,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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