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的同学都是二十岁出头、没什么社会阅历的年纪,他们唱歌唱得好好的,包房内突然闯入一伙来历不明的男人。那伙人长得高大结实,目测全在一米八以上,一个个目露凶光,像一群黑面神似的,俨然一副要干架的阵势,着实把他们吓得够呛。
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惴惴不安的,正想问原因,只见为首的那个大高个儿凶巴巴地问:“袁一呢?!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众人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是袁一的朋友来找茬了。
联想起袁一原来在学校的遭遇,和他跑出去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家心里直发虚。有稍微胆大一点的人,把矛头甩到将袁一拉进包房的周畅身上。被点名了,周畅赶紧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他还反复强调他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袁一和同学们聚一聚。
钟满见他们一个两个的全在推卸责任,满腔的怒火便烧得更旺。
他对准周畅就是一顿炮轰,“你说你没恶意?老子在监控里全看见了,他明明不想进来,是你把他硬拖进来的!他招你惹你了?你他妈强迫他干什么?行,那我也来逼你做点你不想做的事情,让你尝一尝被强迫的滋味。”
钟满说完,目光四处一扫,拿起摆在茶几上的洋酒塞进周畅的怀里。
“把它喝掉!一口气给我喝完!”
周畅抱着酒瓶,哭丧着脸,“喝完了会死人的……”
钟满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朋友就叫嚣起来。
“跟他废话什么,不喝就灌,二选一,自己选!”
闻言,这群小青年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纷纷向墙角躲去,钟满他们便紧逼而上,那些人真的害怕了,开始道歉求饶。
有人脑子一热犯了糊涂,把高中时欺负袁一的事情一股脑地全盘托出。
钟满这下子不光是生气了,恨不得立马撕碎了他们。
现场的局面似乎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着,钟满怒容满面地盯着曾经伤害过袁一的这些人,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失读症?嘲笑?排挤?捉弄?
那家伙的学生时代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钟满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他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同时还有一种钝钝的疼痛感折磨着他的五脏六腑。听到袁一受欺负,他不仅心疼,更感到憋屈。
这群人有什么资格欺负袁一?难道就因为他性子软,还有那什么鬼失读症么?
身边有这样一个同学不是更应该同情他、帮助他吗?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针对他?
操!钟满真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袁一,否则也不会让他遭遇这种事情。
气到极致,钟满只想把这群人好好地收拾一顿。
正在此刻,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气氛。
“老板,你们在干什么?”
钟满一听是袁一的声音,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那群人就像见到救星似的,七嘴八舌地争着说起来。
“袁一,你快跟你朋友说,我们没有欺负你,刚才是你自己跑出去的。”
“是啊,我们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就跑掉了。”
“袁一,原来是我们不对,不应该那样对你。当时真的年少无知,没什么是非观念,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
“袁一,我们向你道歉……”
……
袁一有点懵。
不过细细一想就明白过来,老板在为他出头呢。
他猜不到钟满对他们说过或做过什么,他也不想去猜。
因为这份迟来的道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陆越泽所说的一样,他不是圣人,没有义务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凭什么他们想欺负的时候,他就得承受?他们想道歉的时候,他必须接受?
袁一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无论他们是真心悔过还是惺惺作态,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忽然有种终于解脱出来的轻松感,那块压在心底多年的沉石随着心情的放松被一并带走。
他走上前,握住钟满的手,腾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对方宽大温热的掌心,随即迎上那张垂下头来的俊脸,弯眼笑道:“老板,我们走吧。”
……
回到包房里,大伙也没了玩乐的兴致,挨个告别后,屋内只剩下袁一、钟满和陆越泽三人。
袁一脱下大衣,递给陆越泽,问道:“陆叔,我准备回去了,你呢?”
陆越泽:“我也回去的。”
“你先别慌着回去,等会去我家。”钟满打断他们的对话,拿起袁一的外套替他穿上,“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回去了再说。”
“哦,好的。”
钟满顺手帮袁一整理衣领,再拉上拉链。就像家长为小孩穿衣服一样,全程都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头。而袁一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他们经常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情。
陆越泽瞅着他们,眼中透出敏锐的光芒,仿若能够洞察一切。
先前在外面第一眼见到袁一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个胖小子居然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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