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不重要,我并不是真心要从这里赚他们钱。”谢源屈起食指抵着人中,“老宋都知道的,能是藏真帐的的地方么?”
“那你要做什么?”计都冷声问。
谢源略一沉吟,绯色的眸子转到他的脸上,定定瞧着他。计都收敛了眼光。
“先来说收税的问题。今日他们起哄的时候,我虽然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头压了压,但明日他们未必不会想明白。这个税想收上来,就得收买一些人。”
计都一思忖,便点了点头:“税都是多收多缴,少缴的人争取一下,会站在我们一边。”
“现在大概都是什一这种税,就是……就是……”谢源点点太阳穴,表示完全不知道比率这个词该怎么解释。计都却甚得他意,猜了两三回便说出分成。谢源连忙“对对对”,“我还有种法子。比如说定一条线,比照一下二十七家客栈,把入息最低的十家列出来划条线……”
计都捧着账目冷冷道:“具体的我们自会商量,你拣要紧地笑。”
谢源轻笑,难为他是个救急的人才,表面还甚是雪冷冰清,哪只内里脾气这般暴,跟嘤嘤和陆铭似的。不过他也是心急罗嗦,具体设计本便不是他所长,便组织了下语言,把个人所得税的那种超额累进式税率跟他简单解释了一遍,计都虽然还是一脸冷漠,眼睛却慢慢变亮:“这很合理。比现在的税法要合理得多。”
“但依旧是收税。”谢源点点头:“我要做的是把收税这件事本身变得合理,自然要选最合理的税法。”
计都难得勾了勾唇角,略微扬起了头:“你究竟要做什么?”
谢源笑了笑:“那你们开工?”
“阿源!”小鹿突然从背后一把搂住他,“怎么样了?”
“还早着呢。”
“陆少侠会查账?”正要出门的计都突然转过身,“不知道能不能来账房帮个忙?”
“账房地方小,你们就在这儿干活吧——老宋,把周围的壁灯都点上。”
一旁的陆铭早已松了领巾,迈着大步冲到计都跟前:“我可以么?”
计都蓝布青衫,身形瘦削,但丝毫没有被陆铭风风火火的架势吓到,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处。他低下头翻了翻账本:“少侠以前在账房呆过么?”
陆铭像是被泼了头冷水:“……没有。”
“会用算盘么?”
陆铭更尴尬了:“……不会。”
计都皱了皱眉。
谢源猜他大概是成日窝在家中闲得慌,不由得心里也涌出些疼惜,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去吧。跟着老师傅慢慢学,不要捣乱,不要烦人。”
陆铭很是高兴,回身在他唇上重重烙了个缠绵的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去账房。计都不露声色地看着谢源晶润的唇皱了下眉,一躬身也退下了。
两人一走,厅堂里便只剩下一些下人。谢源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很恐慌。
因为最近,他的身体……
“大人!”
谢源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做什么!”
老宋那个委屈,心不甘情不愿抽了自己一耳光,递上一封带着封泥的信笺,小眼睛闪着光。
谢源不再言语,垂眼接过,就着壁火的光慢条斯理地拆开。老宋看着他侧脸被火光照亮的流利线条,还有那稀疏却长得离谱的睫毛,不由得在心底里感叹,也真难为教主了,跌进这么个情窟窿里……
“金克颐?”谢源疑道,“怎么会是他?”
老宋大喜过望,扑腾着凑过来:“金大人?”
谢源横他一眼,略微一侧身,“又不是写给你的。”
老宋委屈着了。金克颐对他,那可是再造之恩,虽然这恩公至今好像还记不得他……
谢源将纸展开,念着上头用小楷写的诗:
北埠小亭台,
薄有山花取次开,
寄语多情谢左使,
晴也须来,雨也须来。
随意且衔杯,
莫惜春衣坐绿苔,
若待明朝风雨过,
人在天涯,
春在天涯。
落款处是金克颐的“朝歌夜弦”印,写着初八,谢源算了算,是三日后。这分明是一封邀请函。
谢源把信扔进了火塘中。
“他找我是做什么?”
八十五、颜如玉奉上黄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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