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把嘤嘤阿昭叫来,询问了当天的事,没有什么可疑的,又委托他们去查一查线索,自己则去照顾陆铭。干坐着着急最是磨人,谢源倚在床边,干不了任何事,只呆呆看着少年的侧脸发呆。
他突然想到如果陆铭没了怎么办。
那个成日为他做着开门七件事、听话又别扭的少年,全心全意的信赖。
谢源心里有淡淡的失落。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确是选择了陆铭去走余下的光阴。
但是很奇怪的,那触动一瞬便消弭了。
他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件事本身很荒唐,仅仅是因为陆铭喜欢自己,自己就像献祭一样供奉给了他。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对么?
谢源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几步,心跳骤然加快。
陆铭很好,但是陆铭适合么?
他不适合,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
带棍的,年纪小,兴头冲冲,千方百计要挤进他的生活,可是跟他却没有一处契合。
凑合。
凑合一辈子。没有家小,只有那虚无又狂热的所谓迷恋。
他明明,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这公平么……
“你在干嘛!”嘤嘤进门就看到谢源伏在陆铭的身上,原本以为碰到他在偷亲,很想过去吓他一跳,结果却发现他握着一把匕首!
谢源显是被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松,匕首咣当落在脚边。
嘤嘤捧着水盆又是惊叫:“你要干嘛呀!”
谢源惶恐地推开她,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嘤嘤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寒鸿的刀刃。匕首在木质的踏脚上磕出一个印渍。
阿源要杀小鹿?!
可是……为什么?
后来的几天,谢源都没有来看过陆铭,他住在阿昭的房里,越发懒得出门,像是畏光的老鼠。当嘤嘤神色复杂而阿昭高兴地告诉他,陆铭醒了的时候,他甚至还很迷惘。
陆铭自然是醒了就要谢源,嘤嘤谑他跟没吃饱奶一样。但是他却总也等不到。
“他怎么了?”陆铭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埋在被子里,鼻音重重的,沙哑得像是从黄金城里刚爬出来。
嘤嘤白了他一眼:“他哪里会伺候人呀,做什么白日梦。”
“他是回千绝宫去了么?”陆铭要动,嘤嘤忙按住他,“没有!你想什么呢!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了!”
陆铭委屈,他都这样了,谢源居然都不回来,他真是……所托非人。
嘤嘤看他一脸恨嫁的模样,道了句“行了行了”,跑去阿昭房里磨了谢源半晌,保证自己会在,谢源才肯出房。
结果一进门,谢源还没好好看他呢,便背过身去:“养好伤,就回青暮山去吧。”
陆铭恍惚间还是刚来那会儿,他被谢源救了,成日诚惶诚恐地怕这个死断袖对自己做什么。那个时候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但是没这么冷漠。
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好像他是什么没用的的垃圾一样。
陆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明白世上为什么有这种人,你把真心捧给他,他却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少年心伤了,开始绝食,断药,躺床上看天花板,谁说都不理。看到谢源,两行清泪就煽情地顺着眼角缓缓淌下,闭上眼,任人宰割。时间一长,深深的眼睛开始发炎,火辣辣的,看上去像涂了胭脂。
谢源烦得一塌糊涂。
他本来怎么可能把陆铭赶回去?陆铭可是他认定的那口子,虽然二了一点,那也是内人,拙荆,要扯到棺椁里去的,认定了的。
他才不怕陆铭放手,若是陆铭放手,自己一定比他更潇洒;
他也不怕有人阻拦,他很清楚陆铭和那些人哪个更重要,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他。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跟他分开。
因为他的对手,是自己。
谢左使在控制他,这种控制越来越明显,就像有一个恶魔随时在他耳边唱着塞壬的歌。比如对姬叔夜越来越深的思恋。比如对陆铭一刹那的杀意。谢左使显是爱惨了姬叔夜,恨极了陆铭。
在他找到办法完全控制自己之前,分开是最好的办法,他不能接受哪天一个走神,就把陆铭捅成个煤球。这可不是情何以堪可以说得出口的事情了,如果要说,也只能是神展开。
但是现在陆铭这个样子……
“出去。”他对阿昭说。
阿昭打了个哈欠,从踏脚上站起来,睁一只眼看看他有没有暴走和杀人的倾向,见他眼神正直,伸了个懒腰走了。
谢源推推陆铭:“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谢源。”
他顿了顿,“谢左使从悬崖上摔下来,我一觉醒觉就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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