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不去看,不去听,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黄金王不多久便领着他们回到那个宫殿深处的房间,大而沉重的包铁木门缓缓阖上,侍卫与宫女都被隔绝在了门外。越接近那个房间,黄金王看上去也就越志得意满,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对小荷的存在有所置喙。
水晶帘在谢源眼前叮叮咚咚地跳脱着,谢源去突然犹豫了。小荷鼓起勇气替他拉开帘子,黄金王背对着他在里头倒酒。谢源皱着眉头,低身让了进去,这一次,他没有拒绝黄金王的酒杯。
“我的妻子去世了很久。”他说。
谢源漫步绕过了水池,走到黄金棺前。他没有打开它,只是坐在它身边,表示他在听。小荷害怕地躲到了衣橱的后面。
“她从中州来,是一个真正的公主,真正的,纯粹的血统。”黄金王扬了扬酒杯,深邃如刀刻的脸有了一点雀跃的神色,“如果她在这儿,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很美,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很文雅的人。你会用很多很美好的词来形容她。”
“她死了。”谢源淡淡道。
黄金王慢慢收敛了雀跃,突然狠狠踢向床角,纱幔被他踹得飘了起来。他陷入了暴怒之中,伸出食指死死指着他:“该死的!谁都会死!他们也死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把你的眼珠抠出来!”
“说下去。”谢源小口啜了酒。“把力气留给你的女人。”
黄金王愤愤地垂下手,“幸好有原金。原金会救她,原金也会救我……”
谢源暗暗与小荷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黄金王却突然敛口,一拂袖,茶几上的酒杯不见了。“天太晚了,以后你就呆在这里,直到她苏醒的那一天。”
“说下去。”谢源打开了黄金的棺材,绯瑞云划出了他的袖口,鞭尾拧成一道利刺。“你不会想看到她大卸八块。”
黄金王目眦欲裂,大笑着指着小荷:“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你以为你们还能活下去!”
“说下去。”谢源脸不变色地刺进了尸体的胸口。“乘我还没有对准她的心脏。”
黄金王鼻孔像是盛怒的公牛一般夸张地缩张着,在灯光下,面色扭曲如狞利恶鬼。他朝前疾走几步,本能地伸手阻止,谢源却漠然地抽出绯瑞云来,恶质地舔了舔上头珊瑚珠色的血:“站在那里,对,就是那里,不要越过水池。说下去。”
高大男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最后挫败地说:“你果然很像她。”
谢源摆弄着绯瑞云,侧耳。
“你会后悔听说这些的,你们这些低贱的耳朵,怎么能窥听天意。”黄金王怨毒道,“在她死的时候我得到了原金。你们这些蠢货,一辈子都在为更多的黄金卖命,却从来不知道黄金的源头既高贵又强大,哦,那些可怜的蝇头小利……在她重病的时候,我把她的魂魄盛放在了原金中。原金会本能地吸收活人的命数,滋养其中的魂魄,并且利用这个过程繁殖,活人的骨骼最后会完全变成黄金。那个时候,他的命数也被吸干了。”
谢源想了想,抬起下巴,“所以,你能保存她的身体和记忆,却不能让她们合二为一。”
“所以你是最好的!”他看着谢源的眼光变得温柔而狂喜,“原金选择了你!你还记得么,原金承载着她的记忆,所有的黄金都一样!每个人,每个人在化骨的时候,都得到了一部分的她,都有可能会变成她……但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只有你,你还活着!”
谢源心说我才没劳什子女人的记忆,更不想有,不知道谢左使有没有像他这么幸运。如果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自己被这个蛮牛一般的男人操的场景,他该多么绝望。
“所以每一个外来者都被你用原金去荼毒了。”谢源站起来。
“他们活该。”黄金王扬扬眉毛,嗤笑着张开双手,“黄金,黄金,为了黄金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就这样慢慢得、慢慢得被原金吸干,被黄金填满,他们应当很高兴吧?!天上不会落下待宰的羔羊,待宰的羔羊永远只有贪心的人。”
“说得很妙,说得很妙。”谢源坐在黄金棺边,低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她的神色安详一如从前。棺木里陪葬的珍宝淹没了半侧身体。“她是个幸运的女人,只是你太不幸了。你从哪里得来原金,原金在哪里?”
“你想知道的何其多。不过,如果现在还想凭这个来威胁我,你就太愚蠢了。”黄金王满不在乎地背过身去,“我珍惜她的身体,但是现在我更珍惜你的。身体与记忆,在你们没有重叠之前,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如此重要的事情?杀吧,刺吧,对她做什么都可以,我提前容忍王后的小脾气。”
“你其实在乎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谢源睨着那个紧绷着却因他一句话而舒缓的背影,摸了摸绯瑞云。“因为你也不知道吧。”
黄金王猛地转身:“胡说!”
“时间过得太久,连你都已经忘了原金在哪里。也许你还忘了她为什么而死,为什么会在黄金打造的棺椁里,忘了原金如何荼毒生人。一切的一切你都早就已经忘了,你的年纪太大,再多美人也无法慰藉你的身体,再多美酒也无法滋润你的干渴,你忘记了有几个日升月落,或者月亮从来没有落下。”谢源从棺椁中捞起一枚精致的印玺,手掌大小的天蓝冻玉,上头刻着九叠篆,“嗯,藏玉之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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