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带本来挺荒凉,此时却遍地是人,车马都走不进去。除了朝廷设的官棚,还有城中各大家族立的粥棚。因为郑大夫建个医棚得了不少赞誉,城中有名的大夫们也纷纷在这里设起了医棚。
两个人刚到,就看见槐大站在大道口等着他们。
见陶二跳下了车,槐大赶忙上前行礼,并且指挥那些跟着他来的侍童们把装了羊肉汤的木桶搬去医棚。
四郎就问他:“表哥呢?”
提起胡恪,槐大可是大大的不满。他一个山野的树妖,被殿下收为奴仆的目的就是服侍小主人。结果胡恪却硬要他过来帮忙施什么药,凡人的生死和他有半点关系吗?再说凡人本来就短命,多活十年少活十年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忠心耿耿的槐大心里憋着气呢。
听到四郎问起胡恪,他就开始暗戳戳的上眼药:“又给隔壁粥棚的朱三夫人看病去了。胡恪公子心善,遇事总往好处想。就是有了百年前的遭遇,依然不改赤子心肠。只是如今小公子在汴京落脚,凡是还要三思而后行。”就差没直接说胡恪是个二愣子,自己看人不准差点被人类剥皮吃肉,还吃亏没够似的,整天傻乎乎和人类瞎起哄,可别到时候拖累我们有味斋。
这话当然是说给饕餮听的。槐大憋着坏呢,就希望自家殿下一声令下,把那只没脸没皮的老狐狸打包送回古墓去。
不过四郎压根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还嘱咐快去把狐狸表哥找回来,考验他医术的时刻到了。
果然,槐大过去这么一传话,疑似呆蠢圣母的狐狸表哥就衣袂翩翩面带忧郁的出现了。
四郎才不管什么狗屁风度呢,上去就把随时随地卡造型的狐狸贵公子拖上了车。
槐大立马跟着跳上车争当车夫,打算趁机回去有味斋。他可不愿在这种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里乌七八糟的地方待下去了。
槐大觉得吧,身为一个妖怪就该有妖怪的立场,天生对人类的不幸冷漠无情真是不能再有道理了!
上了车,四郎就把阿宝和蒋铁夫的事讲给胡恪听。
讲完了就转过头问陶二:“二哥,你说那个蒋铁夫真的是生魂离体吗?”
陶二沉吟了一下:“我看不像是离魂。”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那个蒋铁夫,发现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像是中了一种巫族的邪术。
四郎也觉得不像是离魂,离了体的生魂都很脆弱,而那位蒋铁夫刚才的表现称得上是异常彪悍。
无论是生魂还是鬼魂,一般人死后魂魄都是很弱小的。别说作乱了,没有勾魂使者及时送入六道轮回的话,很快就会失去记忆飞灰湮灭。
那些作祟的厉鬼多是有极大的怨气。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它们的实力也可以增强,但却会失去灵智,失去记忆,最后变得和野兽并无差别。
那个蒋铁夫在大白天就能出现,而且看上去头脑清醒,也没有一般厉鬼见人就杀或者记忆模糊的现象。似乎把他归在哪一类中都有不妥。
这么想着,四郎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他非人非鬼,又不是生魂离体,究竟是什么东西?”
陶二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是还不能确定。见四郎问,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别的:“自从巫妖大战后,巫族残余或融入人族,或远遁山林,都离开了中原富饶之地,转去一些蛮荒之地隐居。虽然巫族和当地的蛮人结合后,往往很难生出具有纯粹巫族血统的后代,但是巫族的传承毕竟还在。他们一族的力量奇诡,强大的巫人甚至可以役使鬼神、祈福改运、诅咒他人、预测未来。
替身术就是其中一种。这种法子说来也没什么奇怪的。甚至可以说还很常见。
历来士族门阀中的子女一落地,族中为了表示自家儿女诚心信佛,求得菩萨保佑,往往买个穷人家的儿女,做他们的替身,送进庙内出家,算是本人色身皈依三宝。如果真的有高人施法的话,这种替身可以代替主人承受磨难,替主人挡灾。不过这种替身秘术只在几个历史悠久血统高贵的大家族中才有记载,一般富贵人家送去庙里的大多还是普通门徒僧。
除了这种替身,还有一种更加险恶的替身术。就是在人死去没过头七前,找到八字相合的人,然后用巫族特有的法术,在特定地点,特定场所举行仪式。就可以用替身的性命换回死去的亲人。当然,死去的人可以续命,替身却会魂飞魄散。因此手法太过阴毒而且副作用不少,就是巫族中人,也很少使用这样有伤天和的办法。”
四郎听得一头雾水:“那和铁大叔有什么关系呢?”
陶二沉默片刻,还是答道:“我前段时间收到青溪的回报,说是荥阳郑氏一族在南下时损失了不少族人,其中郑氏嫡脉身先士卒,损失尤其大,连族长都染上了人瘟。他们与朝中的崔卢王顾几个老牌士族关系盘根错节,而且郑氏的嫡长女还嫁给了手握重兵的宇文阀阀主。虽然这次他们一族被皇上挖了一个大坑,可是百年大族不是那么容易衰落下去的。他们手里有着更多看不见的力量。
前段时间,有人以一条命一百两黄金的价格买了十五条人命,用押镖的幌子送去做了替身。不过也只救回来郑氏十四个族人。其中郑家的嫡出三公子在施法时出了问题,被替身的阴灵跑掉了。”
四郎点点头表示明白:“蒋铁夫就是那个跑掉的替身吧?所以同去的除了镖局的老镖师,只有他一个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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