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毅叹口气,蹲□说:“妈妈,我们先回去吧,这些事儿说不清楚的。”
张老太太慢慢地站起来,于毅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外挪。顾之泽轻声问于达:“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家医院!”于达恶狠狠地说,“我父亲今天早晨没了,处理完之后医院让我们去缴费,一共在icu呆了三周多,居然花了九十多万!我们想让院方解释一下这些花费的出处,人家根本就不理我们。”
顾之泽被这个天文数字的一样的款项吓呆了,将近一百万,这都做了什么啊!
于达告诉顾之泽,在这三周的时间里,老人做了四次透析,抢救三次,因为情况过于危重做过一次心外科手术,后来一直靠药物和呼吸机维持。在抢救过程中并没有使用过于昂贵的自费药物,晚期用来延续生命的进口药剂两千八百元一只,一共用了十针,最后结算下来居然就成了一笔天文数字。
现在家属对这个收费有存疑,去门诊打印收费明细单,却发现很多款项言之不详,去医务处询问时被医务处踢皮球踢到临床科,临床科又推到icu,icu又让他们去找医务处,这样已经耽搁一上午了。
“你说,我们一个小老百姓,这种事情要怎么办!”于达气愤地说,“也就是我大哥做生意的,家里还算有点儿钱,这要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支付得起那么大一笔费用,这不等死么!”
顾之泽把于达拉到一边,从背包里翻出记者证来:“我是《晨报》的记者,于大哥,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我想把这事儿报道出来,我相信有这样遭遇的人还有很多。”
于达惊讶地打量了一下顾之泽:“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记者?好!我答应你。”他痛快地说,“这种事就应该给他曝光,还三甲医院呢,反正我父亲已经没了,总不能让更多的人被坑。”
顾之翻出录音笔,让于达把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遍,他说:“我们还是再去一趟医务部吧,这些事本来就该归医务部管的。”
于是于达打电话让大哥先带母亲回家,自己则拿着厚厚一沓子收费明细跟着顾之泽又返回了医务部。
医务部的女办事员在电脑上刷娱乐新闻,一边刷一边懒洋洋地说:“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我们可以打印收费明细,也能给你解释每一笔钱的出处,可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个管子值八万块钱我可说不清楚,这个得问临床。”
“可是icu让我们来问您。”
那个办事员极其不耐烦地把鼠标往旁边一甩,拉着脸说:“这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们是医院,专业部门,我们解释了你们听得懂么?难道我们还得你们上节课,给你们解释清楚每一步抢救措施?你们干嘛不去医学院问?”
“你!”于达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顾之泽一把拽住他。
“那我们就想问问,icu的收费是多少?”
“你看你问的这叫什么问题,我怎么跟你说!”那人更不耐烦了,“icu就是为了救护危重病人设置的,里面配备了监护仪、呼吸治疗机、麻醉机,这些都是非常先进复杂的医疗设备,它的使用费肯定要贵啊,你早说不愿意花钱我们也不占那个床位了,多少人想进进不来呢。”
“你什么意思!”于达终于忍不住了,他甩开顾之泽的手冲到桌子前,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你说的是人话么!”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啊!”对方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一叠声地嚷,“保安、保安快来!”
顾之泽急忙拉住于达,一边努力摆出谦卑的笑容来:“您别生气,我大哥脾气有点儿急躁,他不是故意的,我跟您道歉,您别生气。”
对方大概是看到顾之泽年纪很轻,笑得又恭顺,冷冷地哼一声坐了下来,赏脸一样地说:“你们别在我这儿闹了,我跟你们解释不清楚,你要问我这药为什么值那么多钱,药又不是我买进来的我怎么知道?”
“好的,”顾之泽点点头,“谢谢您,我们再去临床科问问。”
说完拉着于达出了门,于达在走廊里暴躁地走了几圈,终于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整个走廊里回荡着闷闷的回声,好像不甘的怒吼。
顾之泽想了想,返回去问icu也没用,因为按照医院的规定,向患者和家属解释费用是归医务处管的,那就只能去药方和器材科,了解那些药物和器材的收费为何会如此之贵。可是这两个科室通常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顾之泽对于达说:“这样吧,咱俩互相留个电话,我回去想想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复印一份收费明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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