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二字本有地狱之说,然最初以此为名却并非此意,而是指此峰景色幽奇。太一教建立之初,仅是选择九幽峰为立教之基,后来势力越来越大,扩至周围八峰。由于太一教盘踞于此,因此九幽在世人眼中倒真如幽冥之所。
八峰四面皆是峭壁,上下并无道路,分别以铁索桥与主峰相连,九幽峰就是太一教唯一通道。八峰分别为都天峰、才地峰、善水峰、离火峰、雷鸣峰、山鬼峰、风来峰、黑泽峰,分居八大长老,各领一脉弟子,而教主、天师、白魔、药王则居于主峰九幽。
在太一教的势力范围内,张元宗和苏未名不得不弃船上岸,不到万不得已,不便与太一教发生正面冲突,否则只会对巫千雪不利。九峰貌似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两人行了两个时辰才进入外围八峰的界内。
从苏未名处得知,八峰尽是悬崖绝壁,主峰也仅有一条通达峰顶的主道,可谓天险独具,峰脚地界除了负责日常采购并无巡逻守卫的弟子出没。九幽峰的主道上设有四道关卡,向来由教中隐退的前辈坐镇。
绕过西侧离火峰,紧挨峰脚处有一个小山谷,颇为宁静秀丽,鸟雀叮咛,陡然发现一人正在谷中练剑。两人本可暗中避走,谁知张元宗盯着那人舞剑竟驻步不动,毫不避讳。那人意态萧索而狷狂,寂寥而疏朗,正是太一教八大长老之一“星君”冼星见。
冼星见将熟稔以极的星辰剑诀施展一遍又一遍,奇怪的是二十八招剑诀竟有些不成章法,透着潦倒散漫之意。他忽而剑如疾风,极是癫狂凌乱,忽而缓慢戏耍,出现凝滞堵塞,忽而大刀阔斧,改得面目前非,忽而收剑静立,皱眉闷头沉思。
静观了片刻,张元宗忽然一挥衣袖踏进谷中,苏未名心中一震,好生费解,若被星君发现行迹,定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他自出道以来,除了遇到苏航,依仗“魔心佛剑”就未尝一败,但他自傲之余,却知自己未曾见识过真正的高手,而星君就是这样的高手。
两人刻意显露行藏,以冼星见的修为自然能够察觉有人踏进谷中,他侧首望去瞧见张元宗两人,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斜挥星辰剑,洒然道:“能在此处遇到张公子,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张元宗谦谦道:“晚辈本应藏踪蹑迹潜上九幽峰,奈何又犯了武林大忌,暗窥前辈舞剑。”他坦然道出自己的目的,倒是让这位魔教长老又是一惊,不过他却避重就轻道:“陋剑而已,岂能入张公子的法眼?”
张元宗明月皎皎,风采照人,淡然道:“前辈言重了,星辰剑诀具浩瀚之意,意境广阔,是当世难得的剑道绝学,让晚辈心心折已。”突然他话锋一转,清冽道:“前辈是否存陷入这样的困惑,修习星辰剑诀似乎达到了瓶颈,难再突破。”
冼星见猛然抬头惊诧地盯着卓然而立的男子,压制住内心的翻涌,复杂道:“你竟然知道。”张元宗似乎有看透一切虚妄的本事,抓住万事万物的本真。他正根据星君方才舞剑的状态窥出一二,星辰剑诀的修习达到顶点,难再寸进。
张元宗的双眸洒下一片清光,声音好似从遥远处传来,飘渺道:“二十八星宿,盘踞夜阑干。心随永恒寂,不识斗星转。”最后一个字犹如一柄剑刺破了头顶的幕遮,一道福至心灵的亮光透进冼星见的心底。
二十八星宿奥妙无穷,内涵丰富庞杂,由于传说典籍的熏陶和夜观星象的心境相互交融,星君才得了契机自创星辰剑诀。此后,冼星见的心境不由自主受到既成剑法的约束,着力于星宿的永恒和浩渺,却忽略了星辰沿着轨迹运动的本质,而一动一静之间,动才是源泉。
冼星见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半醉半醒的神情,一方更加广阔的世界正缓缓为其打开,似乎诸天星辰都在眼前运行。武学一道,动与静、虚与实诸如此类的道理讲得多了,却不曾深究其内涵,这些道理其实都可归结于变化。星辰剑诀不过是开始,要想更上层楼,唯有遵循变化一道。
张元宗在剑道上的修习超凡脱俗,一语道破症结之所在。冼星见痴立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醒悟过来,情绪起伏道:“张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冼某感激不尽。”张元宗尽显谦谦风度,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晚辈也不过是因缘际会,希望前辈能够进境不断。”
冼星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提着星辰剑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煞是洒脱不拘。张元宗两人继续动身前往九幽峰,苏未名有些担忧道:“主峰的四道关卡本就极难,如果星君警示提前防备,我们只怕难再掩藏行踪。”
张元宗淡淡一笑,笃定道:“真正爱剑之人,心胸必定坦荡。星君虽为太一教长老,却非龃龉小人,你不必担心。”接触时间虽短,但苏未名只觉张元宗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其光风霁月,又轻死重义,处变不惊,又任侠仗义,眼中没有敌我之分,识人也是极为独到。
九幽峰,道阻且长,峥嵘崔嵬,飞泉流瀑,古松倒挂,果真是个幽奇的所在。两人轻易避开偶尔路过的弟子,上行五里抵达了第一处关卡。此处一块巨石挡在道路中央,巨石距离地面丈余处被凿空成一间石室。
苏未名低声道:“石屋中有一位教中前辈,修为高绝而又孤僻乖张,教中弟子皆与之素无来往。自担任守卫之责以来,若无外侵者登山,从未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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