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侄子对叔叔正常的感情。但潘安同时也明白,这种感情注定只能深藏于心,得不到救赎。
他能体会到那种只能爱不能言的痛苦,因为自己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候,也中了这种叫做感情的毒。可是碍于身份,碍于地位,他不能想也不能说。他只能跟他一样,将那份深情小心翼翼的掩藏。
潘安跟在朱允炆身后,一直走了两个时辰。
他不知道刚才在燕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朱允炆为何会对“燕王”两个字突然深恶痛绝。他只知道,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他的心突然很疼。
叹了口气,看看沉坠的夕阳,潘安不得不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殿下,不要再走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回去?”朱允炆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顿时水光潋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潘安看着他又要往外冒的眼泪,心里难受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哄着:“殿下别哭,别哭啊……属下该死,属下知罪,殿下你别哭啊……”
好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该死,自己到底哪里有罪,但下属当惯了,这样的话就成了口头禅,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便只能说这两句了。
“不关你的事。”朱允炆吸吸鼻子摇摇头,“我暂时不想回宫,你让他们别跟着。”
潘安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马车,摆摆手让他们别跟了,然后转过头来,满脸担忧:“可是不回去,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自然有我担着,你怕什么?”朱允炆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转身又要走。
潘安立刻抓住他:“属下不是怕,属下是担心你的安危,天色已经不早了。”
朱允炆看了看抓住自己的手,终于肯抬起眼睛看他:“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吧。”
“殿下……”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你也别跟着。”
潘安定定看他,半晌之后拉起他的手:“属下带你去。”
夜幕下的秦淮河,依然人流如织,画舫如云。往来船只之上,摇曳的灯笼发出萤火般璀璨的光彩。
秦淮河边,一直有放河灯的习俗。应天的百姓有什么愿望,都会来秦淮河边放河灯。他们把愿望写在小纸条上,放进河灯里,让它随河水飘远。
淳朴的百姓们相信,这河流可以将他们的愿望带给天上的神仙。
可朱允炆却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否真的可以满足人们的愿望?
潘安带着他顺着秦淮河岸一直走到城外一处安静的河湾,那里停了艘并不华丽的画舫。两人上了船,潘安丢给那主人一锭闪亮亮的银子,那人便眉开眼笑拿着银子跑开了。
朱允炆站在船头,看向远处,秦淮河两岸放河灯的百姓热热闹闹,盏盏河灯在水中摇曳生姿,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潘安进了船舱,熟稔的翻找出一坛子美酒,坐在船的另一头独自闷饮。
只要在保证他安全的前提下,朱允炆要安静,他就给他安静。
朱允炆也没理他,径直坐了下去。
夜风微凉,画舫随着水波轻摇慢晃,低下头,便看见水中倒映出朱棣的脸来。
“四叔!”朱允炆反射性的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风吹杨柳,虫叫鸟鸣。
闭上眼,朱棣跟朱高炽拥吻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如同梦魇,越想忘记,就越是挥之不去。
因为没在宫里见到朱棣,所以他才让潘安带他出宫,去燕王府想要看看他。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看到那一幕。
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忘记该作何反映。
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朱棣回头看到他,眼中仅有片刻的慌乱,便如同保护稀世珍宝一般将朱高炽挡在了自己身后,淡淡问了句:“殿下怎么来了?”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朱允炆从心底升腾起一种近乎绝望的疼痛。
他爱了他近二十年,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他一生的劫。可是碍于他们的身份,碍于皇家的尊严,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深深埋葬。
他以为,朱棣也是喜欢他的。不然每次从北平回来为什么总是会去看他,总是会宠溺的抚摸他的头发,总是在他犯错要被惩罚的时候替他求情,总是在他生病时对他嘘寒问暖?
他以为朱棣跟自己一样,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才不敢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不逼他也不迫他,他可以等。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皇爷爷传位给自己,他就将皇位让给四叔。他想做皇帝不是吗?那就让他做好了。只要他能留在应天,只要自己能在他身边,当不当皇帝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他错了,错得那么离谱。他心心念念的四叔,他眼中那个恪守礼教,正直不阿的四叔,竟然与自己的儿子有私情。
他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朱棣问:“为什么?”
朱棣说:“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句话将他二十年的感情击打得支离破碎。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大吼出声:“可他是你的儿子!”
朱棣没说话,因为他无法否认他们的关系。而朱允炆的话,正好刺中了他的死穴。
朱高炽从他身后走出来,眼神澄澈,让朱允炆觉得他跟自己的父亲luàn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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