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里有千般不解万般疑惑,阿峥还是眉目沉静地看着他,眼底透着莹亮如珠的光。
“那你和清涵一起调查的是什么?”
秦舒笑低下头叹了口气,那叹息像是从他鼻子里哼出来的,低低沉沉的只叫人听着心闷。
“我本来不想说,但我们日后相处时间还长,有些话说开了,或许对彼此都有好处。”
原来三百年前,玄清山有个淳熙真人,道法渊达,法力无边,他年岁不大时便已收了三个弟子。那时的玄清山虽小有名气,但离天下道法大宗还有一段距离,也不是什么显赫贵气的大门大派,没有统一的道号,故此那三人便用自家本名,分别是纪栖真、凌廷昭和沈谦。
这三人皆是极有天赋的修道者,拜入门下之后也是勤加修炼,不多时便小有成就。于是接下来每年淳熙都会带他们去山下除妖。这四人联手起来当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故此每年斩妖除魔他们都是收获颇丰,从无失败。
但是这毫无败绩的记录却被一只妖怪给破了。
面对那只妖怪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一败涂地。
阿峥听到这时忽然叹道:“这就是清涵说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吧?你看看,这四无赖总算遭报应了。”
秦舒笑眼皮一跳,勉强咽下快从嘴里蹦出来的那些反驳的话,继续把故事说了下去。
这次收妖时,淳熙真人和凌昭远、沈谦皆战死,唯有纪栖真一人被路过的潜云观道人救下,得以幸存下来,回了玄清山养伤。
但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得塞牙缝,这位道兄的伤势还没有养好就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九天劫雷,本来若是他没有受伤,还可以奋力一搏,可受伤之后再战,便自然是渡劫失败,以至于灰飞烟灭,魂魄无归。
秦舒笑的祖上曾与淳熙真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情谊深厚实非常人所能解。在得知他师徒四人逝世的噩耗之后,那祖上当真是如五雷轰顶一般,当即吐血,此后大病一场,许久之后才好。他病好便留下嘱咐,叮嘱后代子孙若有修仙问道者,一定要查清这事实的真相。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人疑惑的了。
可如果事情当真是这么简单的话,秦舒笑和清涵就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
阿峥挑眉道:“这四个人的死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秦舒笑点了点头。
当时只有纪栖真回了山门,那大妖和他的师尊师弟都不知所踪,连尸骸都收不回来。他们四人随便哪个挑出来都可以独当一面,这次怎会如此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秦舒笑的祖上心中存疑,本想亲自上门去见纪栖真问个清楚,却不料对方回山门后仅仅三天就迎来了天劫。
阿峥道:“这纪栖真的天劫来得也真是奇怪。”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伤重难返的时候来,这不是存了心的要人性命吗?这老天是咋想的?
秦舒笑道:“我祖上怀疑那三人当时可能还活着。因为那纪栖真伤重之时已有些神志不清,说的话或许不能全信。清涵着手调查他们,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玄清山的弟子,所以有必要查清吧。”
阿峥淡淡道:“可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回山门来,不会这么多年都渺无音讯。”
他还想说的是,这三人若是未曾练成仙身,这三百年过去了,就算活着也早多半死了。毕竟这世上很少有没有修炼成仙身的道人能活三百年这么久的。
既然人都已经化成黄土了,那么当年的事情又何必深究到底呢?
秦舒笑不像是那种会死守着祖宗旨意不放的人,清涵也不像是那种执着于这成年往事的人。
而且他说了这么多事,但却从来没说过最重要的事: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秦舒笑的话看起来合情合理,但细细想来却是通篇胡扯,半点道理也没有,如果他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有祖宗?
秦舒笑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有我的顾虑。你也算是修炼千年的大妖了,当年在山中可曾听到这三人的消息?”
阿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见秦舒笑并没有躲开,便温颜含笑道:“你都说我在山中了,哪里还能听得到外界的消息呢?三百年前我连玄清山都没听过呢。”
秦舒笑一边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一边道:“幸好我从没在你身上期待些什么。”
“对了,你要不要喝一口甜汤?这客栈的东西难吃得很,我可以帮你做一碗。”
“不用了,我觉得你会在里面加一些奇怪的东西。”
入夜之后,阿峥便和秦舒笑挤在同一张床上。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秦舒笑一起睡,而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与人睡时身边躺着的人不是清涵。
秦舒笑睡得像个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好像躺在那儿就死在那儿了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清涵睡觉时好歹能帮他顺顺尾巴上的毛毛,这家伙睡觉就纯粹是给他占地方的。
阿峥睁着眼看着窗外的一轮玉盘冰镜般的冷月,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如果秦舒笑的话是七分真三分假,那他的话就只有五分是真的。
因为他在很久之前就听过玄清山了。
三百年前他正准备下山闯荡一下,最好让所有人都把阴漓这个名字刻在脑子里。那死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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