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陶源拎着盒饭回到病房的时候,卫生间里乒乒乓乓传来一阵惊呼:“卧槽!我屮艸芔茻!我怎么变成这德行了?!”
“……”陶源站在卫生间门口喊了他一声:“宋总,出来吃饭吧。”
宋飞澜拄着拐杖像只瘸腿的兔子,从里面单脚跳出来,那张惊怒交加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滴滴的顺着他的鼻梁两侧流下来,芯子里的少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脸问:“我怎么变这么老了?!我动手的时候护着脸呢……”
陶源看着他缠了一脑袋纱布的尊容,半晌说:“宋总,你不是变老了,是出车祸失忆了。”
宋飞澜顿了一下,像被这个世界毫无预兆地敲了一棍子,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一样,整个人处于混乱中,也没想起问一声是怎么出得车祸。陶源两只眼睛瞅着他,生怕他就这么嘎嘣一下再晕过去,幸而腹中的饥饿唤醒了宋飞澜迟缓停摆的大脑,他只停了那么一瞬,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扔了拐杖坐到沙发上打开盒饭,一边愤愤地说:“我不是失忆了,我是穿越了,我一定是穿越了!”他吃了一口饭,又忽然抬起头,问:“叔叔,我爸呢?”
“宋董这几天在非洲出差,大概这个星期能回来。”陶源说。
“哦。”宋飞澜极轻地叹了口气,向下撇了撇嘴角,又问:“那我妈呢?不是大妈,是我亲妈,我昏迷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来看我吗?”
“……”陶源人高马大站在那儿,看着他单纯明亮的眼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宋飞澜没再问他,低下头又扒了一口饭。
昏迷一个月竟然没有家人来探望,宋飞澜是委屈的,但他已经经历了十几年这样的时光,忍着心里的难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陶源看着他的样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从旁边的纸抽里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宋飞澜接过来,大力擤了把鼻涕。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显老,亚麻色的小卷毛软软搭在额上,脸上的皮肤也光滑紧致,因为五官长得过于秀气,其实比同龄的男人还要显小一点,说是大学生也有人信。
陶源看着这男人脱了那层花里胡哨的皮,穿着朴素的病号服一个人坐在那儿吃盒饭,心里莫名生起一股怜悯。
“叔叔……”宋飞澜又喊。
他一叫,陶源的心肝就颤一下,尤其联想到半年来宋总披着人皮叱咤美人窝的样子。“……宋总,你别叫我叔叔了。”
“那叫你什么?大哥?陶大哥?”宋飞澜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带着鼻音嗡嗡地说:“没所谓,你也别叫我宋总了,跟叫我爸似的,叫我飞澜吧。”
比他实际年龄还小一岁的陶源没说话。
宋飞澜忽然有些撑不住似的放下筷子,小刷子似的睫毛眨巴了两下,嘴唇颤抖着往下撇,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我怎么就突然二十八了呢……”少年的悲伤来势汹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陶源常年过着左手支援右手的单身生活,安慰别人的技能不太娴熟,想了想,又递了几张纸巾过去,半晌只憋出一句话:“其实往好了想……起码你不用担心打架的事了……”
宋飞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擦了擦眼睛,过了一会儿,等那股泪意过去了,又捧着盒饭吃起来。“陶大哥,你是我爸的手下吗?”
陶源一边看他吃饭,一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你的助理,刚刚到你身边半年。”
宋飞澜点点头,不知是接受了现状还是回光返照暴风雨前的宁静,又问:“我是你老板?”
“嗯,你是寰宇传媒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公司董事长是我爸吧?”宋飞澜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
陶源没说话,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二是觉得,十七岁的宋飞澜跟他半年以来认识的宋飞澜不太一样。
宋总吃完饭擦了擦嘴,又窝回病床上。陶源看他那样子大概是不怎么高兴,可惜陶助理本身就是个习惯自己排解压力的闷葫芦,对于少年的心思也有些年没了解了。毕竟宋总早期花花公子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实在不是一夕之间失个忆就能扭转的,陶助理也不想去招他。
宋飞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睡着,悲伤的心情也随着他的瞌睡一起跑掉,他看着床边的陶源,身体里撩闲的细胞又活跃起来,先是把脚丫子伸到床外晃了晃,陶源没理他,他又软软地开口:“陶大哥,你在工作啊?”
“嗯。”陶源点点头,高高的鼻梁架着金丝边眼镜看过来。
宋飞澜见得到关注,好不容易逮着活人似的,赶紧抓住机会:“陶大哥,你近视吗?”
陶源摇摇头:“不近视。”
“那干嘛戴眼镜儿啊?你把眼镜取了给我看看?”宋飞澜趴在床沿儿上,下巴枕着一条胳膊,另一只手艰难地探过来想要自己动手似的。
陶助理看着宋飞澜现在多动症晚期的症状,难以想象他是怎么长成后来那副样子的,本着关爱智障儿童的心情,陶源自己摘了眼镜。宋飞澜看着他摘掉平光镜的眼睛,不知是真的还是刻意夸张装出来的,嘴巴张成赞叹的o形,像怀春少女那样捂着两颊尖叫:“陶大哥你真帅!”
陶源没理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又回到了文件上,宋飞澜无聊得狠,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陶源听到声响,眼神追过来,想了想说:“要看电视吗?或者玩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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