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寒咳嗽了几声,抬眼看着从天而降的兰漱风,笑道:“能得到兰公子的褒奖,楚某就知足了。”
兰漱风不理会他的话语,径直走到船边,向在水中扑腾的夜摆子喊道:“阁下还不上船来么?”
夜摆子骂骂咧咧的跳上破碎的舟木,运气弹开身上附着的鱼虾,怒喝道:“你又是哪条道上的,竟然敢妨碍爷爷的生意。这个‘饵香粉’是谁给你的?”
这“饵香粉”乃是兰漱风方才悄悄洒在水里的药剂,水中的鱼虾受到药物的影响,会将水中的人当作饵食,纷纷聚集起来。这种药物乃是水鬼们的克星,然而别说买到,知道它的人也并不多。
兰漱风优雅的摇着扇子,看着越来越多的鱼虾聚集在夜摆子脚下的水域,笑道:“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话音一落,兰漱风右手折扇一挥,一阵风声擦着水面向木板上的人掀去。夜摆子不敢再跳下水去,只得踩着几片破碎的浮木,想要向岸边逃去。扇风一闪,他正要跳上的木板被击碎,冷冷的话语在身后响起:“身为‘夜雨’的三号杀手,这就要逃跑了么?你别忘了,这种细雨蒙蒙的天气,很适合雨燕的活动啊。”
楚陌寒听出其中的暗语,不禁一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兰漱风,这个人,果然很清楚“夜雨”的机制啊。他是早就有所了解,还是这两日在蒲城打听到了消息呢?
夜摆子却也一惊,拾起漂在水面上的船橹横在身前,怒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
兰漱风并不给他质疑的机会,一式“雪花六出”,六只小针乘风而去,直指他周身六处大穴。夜摆子转动船橹打开闪着红光的小针,在水中一撑,借着内气跃上大船。未及站稳,几道凌然的剑势扑了上来。他一个翻身避开剑光,重重的落在甲板中央,摇动的船橹向楚陌寒扫来。楚陌寒一剑斜带,翩然从他头上翻过,空中一式“桐剪秋风”,几道剑风向他扫来;另一旁,凌子墨举起长枪,一式“云龙探爪”,凌厉的枪风也向夜摆子刺去。由于这艘船体大身重,甲板宽阔,夜摆子摇船的本事无法发挥,只得连连抵挡着二人的袭击。他一边奋力的应战,一边叫骂着:“你们几个打我一个,算什么好汉!”
兰漱风在他身后的船尾,怡然的倚在船栏上,左手撑伞,右手握着收起的折扇,悠哉悠哉的笑道:“对你用不着当好汉,船下的鱼儿等着用餐呢,你们不要耗的太久啊。”
夜摆子怒视着眼前的人,一声大喝,荡开的内力将楚陌寒和凌子墨的枪剑震开,手中举起粗重的船橹用尽力气向船板砸去。然而未及触地,只见他两眼一翻,摇摇晃晃的倒在船板上。身后,兰漱风左手收起的雨伞正指着他的位置,从伞端飞出的银针已扎上了他的脑后。兰漱风有些懒散的重新倚在船栏,只手撑起雨伞,百无聊赖的仰头看着圆形的伞面,幽幽的道:“竟然想破坏本公子的游船,真是过分啊。”
楚陌寒看看倒在船板的夜摆子,又看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兰漱风,吩咐子墨将尸体抛入水中。
“怎么,兰公子在蒲城闲得无聊,半夜乘船来游玩么?”楚陌寒走到兰漱风身旁,若有深意的笑道。
兰漱风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道:“有闲心说笑,还不如赶快去和韦庄主回合,这么大的船子墨君一个人可划不动。”
楚陌寒看到子墨认真的拾起甲板上并排放置的两只船橹,干笑一声,走了过去。二人均不擅长水上的活动,七手八脚的摇着船橹,待到破晓,终于将船渡至岸边。此时,飘摇的细雨已然停歇,天边露出一抹微醺的玫红。楚陌寒一直未听到兰漱风的嘲讽,正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他倚坐在船尾,手中的油纸伞斜斜的挡在身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楚陌寒心中浮起一丝异样,他轻轻的走到兰漱风身边,拿开倾斜的雨伞。但见他静静的靠着船栏,眉心微颦,长长的睫毛投下细密的影子,鬓角的黑发被风拨乱,沿着白皙的脖颈垂至胸前。左手张开,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右手却依然紧紧的握着素色的折扇。
楚陌寒不禁轻叹,如此平静而柔弱的兰漱风,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那脆弱的搏动,仿佛轻易就会熄灭的烛火,在风雨飘摇的夜晚孤独的燃烧着。湿润的朱唇再也不吐出刺人的话语,反而让人担心起来。楚陌寒盯着沉睡的人儿,不知该不该把他叫醒。他伸出手臂垫在兰漱风的颈后,正想把他抱起,突然一阵悸动,含着杀气的扇刃己抵上他的脖子。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刺骨的寒光,正对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不想吵醒你……”楚陌寒微微笑着按上他的右手手腕,柔声道。
兰漱风清醒过来,眼中的戾气渐渐褪去。他缩着身子,看着岸边的景象,淡淡的道:“去找韦庄主吧。”
☆、第五十五回 花间小酌
兰漱风领着二人来到自己在蒲城的医馆,反手将门带上。楚陌寒环视着装潢精美的房间,穿过前堂和小院,后面是一幢两层小楼。一层的客堂宽敞而明亮,餐房和厨屋隐藏在通向二层的楼梯之后。这个宅子比萱城的大多了,是因为蒲城的富庶么?作为萱城曾经的执掌,楚陌寒心中不禁涌上一层酸意。
“又有何妨,又有何妨!”一阵熟悉的叫声从头顶传来,楚陌寒抬头一看,那只花哨的鹦鹉正抓着上方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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