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心道这人问话好奇怪,他又不会自吹自擂,也不能让人小瞧,只好道:“尚可。”
“那我就在你面前试一试药,没关系吧?”林虎峰话音未落,就从怀里拔出了短剑,往自己手上划去。
裴回就是一惊,赶紧拿手去拦,哪里来得及?眼前一道乌光闪过,然后是林虎峰叫:“小先生,赶紧上药啊!”
“啊,好。”裴回连忙转身,从药柜里抽出一包三息散,并不给他,自己先打了开来。再看客人手指头那道伤——还没有一寸长,也不深,只流了一点血,还好……松了口气,挤出脏血,药粉直接往伤口上撒。
敷好伤,将剩余的药重新包成一包放在柜台上,裴回免不了念叨几句“父精母血,你怎么这么不爱惜。”林虎峰嘿嘿笑,他就是故意的,觉得这个小先生变脸变得有趣,就刚刚这么短的时间,他见到了脸红、困窘、疑惑、平静、故作老成、惊吓、紧张、小心……
“客人,伤口已经止血收口了。”裴回并不知道对方一直在观察自己,见血不流了,这才抬头说话。
“真的啊……”林虎峰活动活动手指,称赞,“果然是好药!”
“……承惠五十文,谢谢。”裴回将药包推过去。
“五十文?好贵。”林虎峰一把抓住裴回,笑,“小先生,打个商量吧,便宜点?”
他这一抓若在平常,也不甚要紧,可是裴回现在尚未痊愈的手臂被人一抓,自然还是很疼的,当即痛得“嘶”了口气:“请放手——”
“不放,你先答应我便宜点。”林虎峰反而又捏了捏,心道果然这么瘦啊。
他是个练家子,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裴回疼得脸都白了,小吴送走那位妇人,回头看见,登时吓得大叫:“快放开!裴先生手骨还没好!”
“啊?”林虎峰吓一跳,这才赶紧松手,“抱歉抱歉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受伤了……那个,要不要紧?”
裴回小脸白白的,扶着手臂,他本是个老实厚道孩子,只摇了摇头:“嘶——还好。”
“怎么伤的?我给你揉揉?”林虎峰又伸过手去。
裴回一下子把右手背到身后,心道再来这么一捏可真受不了,赶紧说:“没事,骨头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嘿嘿,那就好。”林虎峰挠了挠头,“那个,我是来找王大夫的,他在不在?”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裴回不认识林虎峰,只将他当上门寻医的客人,问道,“您是买药,还是请先生?”
“我——哦,先把钱给你。”林虎峰从荷包里掏出铜板放在柜台上,又看了看自己手指头,还捻了两下,果然伤处不痛不痒,已然收口,立刻赞道,“你家的药确实不错啊。”
裴回露出自信的笑容:“当然是很好的。”虽说之前这位客人的阵势莫名其妙了点,不过听着真心实意的称赞,看来这人还不算很差,害得他还以为是故意找茬的呢。
不过之后的一句话,又让他继续摸不着头脑起来——
林虎峰乐呵呵的,说:“你看,天都晚了,咱们回家吧。”
——“天都晚了”他听得懂,“咱们回家吧”是个什么意思?尤其是“咱们”,裴回非常确定自己无论是在秋城还是春城,都没见过这个人。
他想了一下,小心问道:“客人方便把左手伸给我么?”
“嗯?左手?”林虎峰好奇,大大咧咧把手往裴回眼前一伸,“给你!”
裴回小心翼翼搭上了他的脉门,林虎峰习武之人,被人拿住要害本来反射性要绷劲儿,一想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将他如之何,索性配合着裴回:“给我号脉?为什么?我身子好得很。”
“除了有点虚火上升,脉象很是有力,客人身体不错。”裴回打起精神,用心按了一阵,回答,而后自己心里嘀咕:“奇怪,难道脑子有问题,举止奇特,说话颠三倒四的事情,从脉上查不出来?看面相双目清明,也不是个疯癫之症……不应该啊,回去问问重芳大哥是个怎么诊法?”再抬起头,望向林虎峰的眼神就带了点同情和探究。
——不得不说,每日里所见所闻都是各种病症、各样病人,他又独挑大梁,紧张是免不了的,而看人也多往疾患上琢磨。
因此上裴回不敢说太多话,怕不知道哪一句刺激到对方,他知道,有一些精神不是那么正常的人,平素言语举止跟常人一样,但容易被不经意的小事激怒,怒火攻心会完全丧失神志,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这么想想,之前这个人又是莫名大笑,又是自残自伤也很好理解了——跟个病人,他还计较什么?
林虎峰自然不会知道,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敬业的裴回已经把他从客人归到上门生事最后转归到病人一类了,哈哈笑道:“我都说没事了——走吧走吧!”
对待这样的人,在没有查探清楚底细之前,哄着点儿是非常必要的,因此裴回就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哄道:“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你家,我们大老远过来见王大夫的。”林虎峰口中的“我们”指自己和宁芝夏两个人——他没发现,连小吴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裴回不明白前因后果,听在耳中,就是林虎峰和他两个人,心道对方果然是神智不清,这又恐怕是把他当做谁了,便开始琢磨如何找一个认识对方熟悉对方“病情”的人。
——其实林虎峰这句话也不算有错,一解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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