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整整一天,只中午停下来给马喂了些水和饲料,火都没生,伙计们轮流胡乱啃了几口干粮就又上路了,一直到天擦黑才赶着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刘打铁老实的帮商队把货物卸了下来,才告辞。
狗剩拉着身体微微发颤的刘打铁穿过热闹的街道。狗剩已经跟商队的伙计打听清楚了,像刘打铁这样的苦力只能去码头搬货了……
嘉兴城主要就是依托两个码头而繁荣,贯穿主城的汉江是天朝主要的水道之一,在嘉兴城里有两个大码头,一南一北,南边主要是达官贵人们上岸的地方,北边才是货船停靠的地方,
自然也有那等精明胆大的人冒险做贵人们的生意,不过刘打铁却万万不是那份料了。
狗剩和刘打铁两人一路打听,因着破旧和好几天没洗而显得有些乌黑的衣服糟了好几个白眼,才到了北码头。
正好有一艘货船靠岸,码头上等着活儿干的汉子们一拥而上,很快就忙的热火朝天。
刘打铁一看就要往前挤。
狗剩用力的拉住了自家老爹,很快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
那个男人指挥着几个汉子分别站在船上、过桥板和地上,几个负责把货从船舱里搬出来,那几人传下去,下面的几人在负责搬到马车上,显得格外井井有条,而且省了不少事儿,搬运工们也能轻松安全些,不用一趟一趟的上下跑……
“爹,你去跟那人说,求他加你一个,每天挣的钱分他三成!”狗剩低声说道。
“狗、狗剩,这是啥子、啥子意思咧?”刘打铁茫然的问道。
“爹,你好好去说,三成他不满意,就再多加一成,一定求那人同意,说的时候避着人些!”狗剩推了刘打铁一把,“搬那个大箱子给他看,快去,爹!”
刘打铁犹犹豫豫、缩手缩脚的走了过去,中途还回头看了狗剩好几眼。
只能说这次刘打铁出门撞了大运,那壮实汉子打量了刘打铁几眼,看他搬了几趟货,很快就同意了。
刘打铁欢天喜地的加入了地上搬货的行列,脚步快而稳,根本不会故意拖拖拉拉减少趟数偷懒。
等这趟活儿干完后,狗剩才有机会再跟刘打铁说上话。
“爹,您在这儿啥事都听那人的,别随便跟着别人挤去抢活儿啊,我天黑之前回来找您!”
“不行,狗剩,这地儿可不比咱们柳树屯,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小心叫拐子给你抓去卖到肉包子铺里去!”刘打铁抓着狗剩的细胳膊不放吓唬道。
“爹,您快去,那边叫您呢,我浑身上下没一两肉,肉包子铺的老板才不会要我呢!”狗剩趁着刘打铁慌忙回头看的功夫,挣开刘打铁的手,背着行李一溜烟的跑开了,回头还朝刘打铁伴了个鬼脸,“爹,我去找找住的地方,您快去干活儿啊!”
刘打铁跺了跺脚,急的用力搓了搓手掌,那边陈哥叫的又急,自己鬼机灵的儿子转眼间就没影儿了。刘打铁只得一抹额头,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跟着陈哥又上了一艘大船……
狗剩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嘉兴城的北码头苦力们早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团伙,像刘打铁这样新来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有活儿干。
那陈哥会算一点儿帐,也有几分头脑,认识几个长期固定合作的船上管事,手下领着十好几号汉子,大家一起抢活儿,根据活儿的大小照陈哥的安排轮流干,最后陈哥去找管事谈工钱,晚上再分别结给大家伙儿,每人每天的收入白交一成给陈哥,只要干活卖力,就少有欺生的事情,也不像有些头头对手下的汉子尤其的新人欺压的厉害……
有了在青蒲镇的经验,狗剩很快找了一片城里平民集中居住的地方。
嘉兴城里布局相当规整,一排排房屋、店铺排列的整整齐齐,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居住在城里不同方位,在北码头附近就有一片土墙青瓦的低矮房屋,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住户绝大部分都是靠在码头上搬运为生。
与柳树屯和青蒲镇不同,这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少有聚在门口悠闲的边做针线活儿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
狗剩不得不一家一家的拍开大门。
“小孩子家家别处玩去,捣什么乱,忙着呢!”
“去、去,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不行,不行,没这闲工夫听你这小屁孩儿胡说八道,自家人都要用簸箕挂屋檐下了,走!走!”
……
狗剩垂头丧气还不死心的在这片低矮的房屋里徘徊。
“过来,小鬼!”
在最西边一个格外破旧的小院子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在里面招手。
狗剩顿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你说要找个地方住是不是?两个铜子儿一晚上,我这儿有一间杂物房,怎么样?”
那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红丝,显然经常熬夜,扶在木门上的手满是大大小小的冻疮伤疤,头发胡乱的用一根不带扎在脑后,并没有盘上发髻,身上衣服不起眼的地方打着好几个布丁。
“大婶,大叔会有意见么?我跟我爹要住上一阵子呢!估计有十天半个月不止的!”狗剩配合的压低声音问道。
“钱按时给就成,每天晚上交一次!”那妇人快速的说道。
“咳咳……拾娘,外面有什么人找……”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断断续续的问话声。
“没什么!他爹你别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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