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托哈:“小的是留下来照顾大人您的。”
“哦?照顾我?”杨延顺不禁苦笑,怎么留下这个人来照顾我了,“那你去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来吧,我不能一直就这么裸着上身吧。”
密斯托哈一跺脚:“哎呀!让我给忘了,我这就去拿,”说着披上斗笠,转身出了帐篷,冒着雨跑进城内,杨延顺一见又是一阵苦笑。不多时,密斯托哈又顶着雨回来了,“大人,衣服拿来了,您穿上吧!”
杨延顺接过衣服穿在身上,感觉好多了,就听密斯托哈问道:“杨大人,您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全身都是伤疤啊?我看着都疼,您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苦?比起我死去的哥哥们,比起城内那些尸体,我这还算苦吗?就算苦,我又能对谁说呢?”杨延顺低头苦笑道。
密斯托哈大嘴一咧:“杨大人,您可以和我说啊!”
杨延顺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密斯托哈:“和你?”
密斯托哈:“对啊,和我说!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烦心事、哪怕是苦衷,您都我说。别看我密斯托哈嘴大,但严实着呢,而且等您打完仗回去了,我也回我的哈密国了,到时候两不相见,您也不用...不用不好意思了。”
杨延顺听后心想:他说的也对,自我被擒北国,一个朋友也没有,心里有什么也不能和四哥说,有些话压在心里好久了。若是能说出来,也是好事。想到此处,便道:“好吧,我就和你说说。我叫杨延顺,本是宋人,家住东京汴梁。后来宋辽开战,我全家随军出征,爹爹、哥哥们都战死沙场,我被耶律休哥擒在阵前,带回了辽国。我弃国投敌,做了辽国的平章执事,现在又做了耶律休哥的中军参谋,随他出征西域。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他所赐。”
密斯托哈听后并未搭言,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杨延顺。
杨延顺继续说道:“我和耶律休哥情投意合,在辽国上京帮他降烈马,助他平两王之叛。他出征西域兵将带的少,我怕他有失,便陪他来此征战,他也有心带着我来。却不想他戾气太重,杀性太强,我却和他相反,看不得他杀无辜的人。战乱之世,百姓本就苦不堪言,还要惨遭屠刀加身,我心何忍!我一个宋人,先是弃国投敌,此为不忠;我父死在辽军围攻之下,我却在辽国殿前称臣,此为不孝;现在又为辽军出谋划策,残害西域百姓,此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我都做了,一身的罪孽,洗也洗不清。”
密斯托哈闻听此言,沉默半响便道:“杨大人,您也不必自责。战乱的年间,没有什么忠义廉耻,也没有绝对的正与邪,更没有对错之分。还有,我们谁身上不背负着罪孽呢?您身上有罪孽,惕隐大人身上也背负着,萧太后背负着,西夜王背负着,就连我这个小小的使者身上也背负着罪孽。实不相瞒,我三岁偷狗、五岁偷羊、八岁的时候就把邻居的帐篷点着了,到了十五岁的时候还偷看过女人洗澡,再大些贩卖过牛羊,逃过税,也曾杀过人,但我现在不也是好好地坐在您面前和您说话嘛!中原人常说:好人有好报,但好人真的都有好报吗?我哈密王人最好了,但不也还是受四方的压榨?城中的百姓虽然无辜,但是您也不能保证不杀他们,他们就不恨您啊。西域流传着一句话:人只有在屠刀之下,才会显现出无辜的面貌,否则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杨延顺听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密斯托哈说的也都在理,无法反驳,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自己如梦方醒,正在心中品味着呢,忽见一人走进帐内,撩战裙,分甲叶,一提鱼踏尾,跪倒在地:“末将不请自来,望杨大人恕罪!”
杨延顺抬眼观瞧,只见面前跪着的这人两耳朝怀,虎目放光,鼻高如峰,两片厚唇,颔下三绺虎须,头戴银翅帅字盔,身披紫金大叶连环甲,气宇轩昂,正是右千户唐经年。
杨延顺连忙下了军榻,扶起唐经年,道:“唐大哥,快快请起,私下里你何必如此客气呢,像楚大哥他们一样,叫我一声杨老弟就行!”
唐经年站起身来,拱手道:“杨大人,末将自心里敬佩您,不敢造次!”
杨延顺心中颇为无奈,唐经年这人和楚封关他们不一样,此人饱读兵书,心中有谋,并且性格内敛,不爱张扬,做事规规矩矩,深得耶律休哥器重。更有一点,他原本也是宋人。
“唐大哥,不知你为何而来啊?”杨延顺问道。
唐经年:“杨大人,惕隐大人给我一支令箭,命我带三千铁骑奔袭蒲犁、皮山两国,末将不知如何打法,还望杨大人指点一二。”
“详细说来!”杨延顺一闻战事,马上来了精神,抛开心中种种苦衷。
唐经年:“蒲犁、皮山两国并肩紧邻,距此地不足三十里。两国实力甚至不如休循,但其依附于南兜国,位于南兜外侧,如同南兜的两个屏障。惕隐之意,是让我摧毁这两个屏障,他下一步便攻取南兜。不过,末将如何以三千骑兵同时灭掉两国呢?”
杨延顺心道此事简单,刚想要说话,却又一滞,看着唐经年的双眼道:“唐大哥,你果真不知怎么打法吗?”
唐经年脸上一红,忙道:“不瞒大人,末将心中已有计策,但吃不准能否得胜,怕奔袭不成反而打草惊蛇,给惕隐大人带来麻烦,所以特地来此请教您。”
杨延顺轻笑一声,道:“唐大哥,你知道大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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