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打了个唿哨,海东青飞来,朝王虎道:“你带它去,把信给它。”
李庆成转身从柜中掏出一个纸包,交给王虎,仔细吩咐一番,王虎匆匆出去,李庆成在厅内走了几个来回,又道:“慕哥,你手下有会伪造文书的么,唤个过来,有备无患。”
张慕亲自出去下令,未几带了名书生回府,却见唐鸿打着赤膊,跪在院里,李庆成站着,一脸阴沉。
李庆成怒道:“给你个女人你就沉湎温柔乡,清早寻不见人,我道是出门了,原来还睡着!唐将军!得把你那话儿割了才认真办事不是!跪稳了!拿鞭子来!”
唐鸿正当少年血气方刚之时,自小又出生将门,家规极严,活了十八载未经男女之事,昨夜初得温婉小妾,不免行欢过度,导致春宵苦短日高起,误了大事,被李庆成拖出房,扔在雪地里时便自知理亏,垂头挨训。
“红颜是祸水,昨夜提点你不听,现在懂了?”方青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揶揄。
李庆成又吼道:“唐鸿你给我听清楚!没有下次了!再出这种岔子就抱着你的女人给我滚蛋!”
昨日唐鸿领去的歌姬知道定是闯了大祸,一身薄衣过来便陪唐鸿跪着。
李庆成冷冷道:“不干你的事,别出来。”
那歌姬颤声道:“殿下息怒,小女子幸得唐将军垂青……”
李庆成不悦道:“回你的房去,成何体统!”
唐鸿一语不发,把歌姬抱回房去,又把门关了,过来跪下,抬手抽了自己两耳光,清脆作响。
那书生站在廊下,莞尔道:“李公子今年几岁?”
张慕低声答道:“十七。”
书生唏嘘道:“有架势。”
张慕摆了摆手示意书生不可多言,李庆成见人来了,怒气稍平入厅道:“见笑了,请坐,先生怎么称呼?”
书生笑道:“我姓百。”
李庆成吩咐人上了茶,道:“百先生,稍后说不定有事得劳烦您。”
百书生缓缓点头,也不问李庆成唤自己来用意何在,是时厅内一片安静,李庆成自顾自翻阅书卷,将汇总来的纸张分门别类,其中有一张纸写清楚了城东、西两营的汀城守军布置,以及城防兵力轮值表。
厅内众人都是坐着不说话,直至日暮西山,掌灯时分李庆成方收了书,忽闻一阵翅膀扑扇声,海东青穿过门廊,扑进厅房。
李庆成解下海东青脖颈上的油纸包,终于松了口气,照着灯光展开看了一眼,吩咐道:“唐鸿,起来。”
唐鸿这才穿上外袍,到厅里坐下。
李庆成看完后,方青余问道:“孙刺史的密信上说了什么?”
李庆成对着灯光仔细端详,查看有无浸水字迹,答道:“与我们那日设想的完全一致,密信上回报了三件事,一:孙家与太子勾结,二:州尉林犀已倒向太子一边,三:恳请朝廷发兵相助。”
百书生听得暗自心惊,却不敢插口。
唐鸿道:“怎么取得信的?”
方青余答:“先前已合计好了,觑见信差出城便派人去追,傍晚到驿站处,信差歇脚时给他下个迷香或méng_hàn_yào,把信取出来看看。”
李庆成道:“本打算和青哥上路去追的,都是你险些坏了大事。”
唐鸿马上噤声不敢再问下去。
李庆成看着那封信,沉吟良久后道:“百先生,请你帮我照着这笔迹,摹份一模一样的信,将这几句去了。”
“哪几句?”方青余问。
李庆成:“州尉林犀的事略去不提,改为‘吾将择日与林犀商谈,若林犀执迷不悟,将以刀斧手除去,并暂时接收汀城军队。请朝廷派两千兵马随钦差西来,助我一臂之力,务必活捉李庆成’。”
百书生接过信,颤声道:“大虞太子……还活着,在汀城里?”
李庆成道:“我就是大虞太子,先生请。来日身登太宝,定不忘今日相助之恩。”
百书生难以置信地接过信,李庆成又作了个“请”的手势,摹完书信,李庆成将它折好放在油纸包中,依旧系回海东青颈上,海东青转身再次飞出厅外,于茫茫夜色中南下。
百书生告辞后,李庆成方吩咐人摆上晚饭。
“这么一来,就都周全了。”李庆成举箸道:“只等正月十五。”
唐鸿道:“我们得分头行事?”
李庆成缓缓摇头,挟了菜,放到唐鸿碗里,漫不经心地斜瞥他一眼,唐鸿登时受宠若惊。
“别成天坏我的事。”李庆成威胁道:“否则阉了你。”
方青余哈哈大笑,唐鸿道:“再不贪睡了。”
李庆成吩咐道:“攒两个菜碟,送去给你小妾吃。”
唐鸿谢了赏,前去厨房吩咐,李庆成道:“明儿开始咱们再好好商量,还有十二天,务求速战速决。”
数日后:
李庆成在厅内一步一步地踱,走到左,又走到右,时而负手于背,双足一跃,模仿海东青的动作:
“上元节那夜,咱们都早点动身,路线方青余调查清楚了,你们都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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