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看充满活力的儿女,心情好了些,道:“阿松既然自己选定了路,就自己朝前走罢,那孩子虽说从小上进,毕竟在王府里长大没经过风浪……人那,不离开家,不经点事,没办法真正长大。我还能多活两年,不管将来怎么变化,保下他性命的能力还是有的。朝阳你进宫就多教教他,别那么实诚,对谁都掏心掏肺的。”想想不靠谱,自家女儿也早对沐慈掏心掏肺了,这不白送么?
可他也拿这两个傻孩子没办法,只好叮嘱贤世子:“把家里的人都约束好,别私下见阿松,就是做样子也得做出来,不光为家里避祸,也是为了阿松好。叫你媳妇多安慰安慰大媳妇,别太记挂。”
定王现在禁止沐若松回家,也是不得已。
一是摆出姿态,叫天授帝知道他心里有气,别总把他当软柿子捏。二是让所有人相信定王府放弃了沐若松,表明自己不偏向九皇子的中立立场。三也是为了沐若松好,降低他的分量,免得遭“贼”惦记被利用。
现在“放弃”,其实是一种“保全”。
“哦……”贤世子应得勉强。
他大婶知道定王不让阿松回家,这会儿还在哭呢。没了丈夫,对唯一的指望怎么可能不记挂?
定王也清楚,他也不舍得放弃他长子的唯一根苗,认真说:“为母心慈,反而害了孩子。你媳妇是个懂事的,叫她掰开揉碎了和你大嫂把利害关系讲清楚,长乐王不能沾。”
……
“你们太有偏见了!”朝阳气愤,不信至诚至性的沐慈会有龌蹉心思。
“乖乖,你太感性,你不懂……当年五王乱斗有多惨烈,并不只有敌人在流血,我们流的鲜血也不少,你们两个叔叔……我不能为了阿松一个,给一家人招祸。”为了铺就通天之路,定王手下的冤鬼太多,但胜利与幸运不会永远眷顾一方,所以……定王这边流的鲜血也不少。
定王神色凝重:“长乐王想出头,很难。当年你皇伯父,手里握了兵,花了十多年时间精心布局才侥幸……可长乐王有什么?凭你皇伯父的宠爱如何能长久?就算他厉害,他能!凭什么我们一家做完老子手里的刀,又要被他儿子当枪使?”
朝阳根本驳斥不了。
是啊,凭什么呢?
定王之前选过三皇子,毕竟占了个“长”,比较靠谱。现在天授帝又偏爱长乐王,肯定拗不过礼法规矩与朝臣……就算拗得过,天授帝的时间不多,不可能从容布置。
定王是不看好长乐王的,怕掉进泥沼里去,谁知道自家长孙被迷了心窍呢?
定王最后叮嘱儿女:“现在御前军调出去一半,意味着什么我不多说,总之你们行事都小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贤世子和朝阳应了,走了出去。
定王一个人在议事厅,盘算下一步的行动,忽然风一带来了一个人请见……定王吃了一惊。这个人是他安插在夜行卫高层的暗探,居然被发现了吗?
但那暗探面上不露端倪,对定王隐晦摇摇头,拿出一个小纸筒,公事公办道:“这是陛下命我送给您的,请您过目。”
定王不动声色,拿了小纸筒里的纸片打开看,然后瞳仁猛缩,心脏猛跳,但压抑住了情绪,定定心神,考虑了好半晌才问那暗探:“消息是否可信?”
那暗探点头:“北戎人虽逐水而居,可王庭已有百年未动,但是今年北戎父河桑纳河忽然改道,王庭周边水域即将干涸,被迫迁都。所以……一直被存放在王庭冰窖内的忠勇王的尸身会被天葬,消息属实。”
忠勇王就是已故的贞世子。北戎在王庭冰窖“存放”一具尸身倒不是变态,而是“镇压”。北戎大萨满利用具有皇族血脉的贞世子的尸身,在王庭冰窖做法,以图“镇压”沐家皇族的气运。虽然作用不明,却足够恶心,用心险恶。
不说定王要发疯,天授帝也不舒服,偏北戎现在的王庭距离比较遥远,无力征伐。
定王一锤桌面,咬牙切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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