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杰浑身一震,面前这位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大理寺是中央的审判机关,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及京师徒刑以上案件,沿袭旧制,设大理寺狱,作为中央监狱,主要关押诸司犯罪的官吏和京城地区重要案犯。流、徒判决後送刑部复核,死刑犯在此判决後直接送皇帝批准。
大理寺狱与府衙前後共计十几进宫殿,广殿明柱气象辉煌,衙门连着重狱。由於重狱广布御林军驻守,大理寺内外侍卫林立戒备森严。
目前,大理寺卿告老还乡,仁杰少卿以副职总掌全权。大理寺公事诸多,仁杰手下设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二人,主簿二人,以及寺中低级官员二百多名。各地设州县二级,太守刺史县卫兼任司法,州设有司户参军事分掌民刑事案件,由此层层管束下去,犹如一个跨国大集团般繁杂万绪。
而仁杰就是这个超级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
如今,仁杰总裁面色多云转阴,郁郁地陪着惠王爷,身後是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素闻王爷威名,均战战兢兢地躬身跟随。
左推丞年老持重,官场打滚多年,在前方殷勤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王爷,此偏殿乃少卿大人办公之处,园中种植月季花两株、松柏四株,最妙的是这两株百年山茶花,树高逾十人,花朵九蕊十八瓣,是本寺最出色的景观。”
李翔停下脚步,观赏那十几米高的白色茶花,微微眯眼吟道:“亭际夭妍日日看,每朝颜色一般般。”
这是出自诗人方干的《海石榴》,原诗先抑後扬,赞美花之美艳,满枝犹待春风力,数枝先欺腊雪寒,李翔偏引用前两句,将大理寺最推崇的美景,贬得一无是处。
正主子仁杰没有应和,众官员眼鼻观心不作声,没人有胆量上前顶撞。
李翔在园中的凉亭坐下,“大理寺花木不兴,人才凋零,看来,我需向皇上进言,好好整顿一番,仁少卿,你以为呢?”这话举重若轻,不着痕迹地一带,就将大理寺众人的脸皮踩到泥地里,脑袋悬在了横梁上。
“王爷,茶花风骨不凡,正适合大理寺。” 仁杰举手行礼,顿了一下,缓缓地诵出南宋陆游的诗,“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这诗词精炼通畅,抓住了山茶花最突出、最珍贵的特性,不写花在长冬中的傲霜斗雪,而写在清明後斗雨战风,意境豪迈,逍遥从容,隐含不惧恶势力的洒脱情怀,高下立现,顿时将王爷的词句比了下去。
惠王爷李翔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有人敢来捋他的虎须?此刻当着大理寺众人的面,被仁杰一个软钉子碰回来,一下子脸色白得可怖,眼里恶意陡升,咳嗽了两声,认真地打量仁杰,脸上竟然又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仁杰只觉得满园阴风阵阵,皮肤上寒毛竖立,咬住牙关冷冷地别开目光,心中叫苦,这位极品魔王,大概想要出什麽招来折磨自己。
左推丞心道不好,连忙作揖打哈哈,“对不住,这茶花扫了王爷的雅兴。”
李翔被人瞧破心事,一把无名怒气勃然冲到了头顶,他用力推开左推丞,不解气地又上前去补了一脚,可怜左推丞连滚带爬,跌倒在几步之遥的鱼塘岸边,衣袍湿了,头发散了,脸上都是灰尘冷汗,忙不迭地爬过来拉着王爷的衣角请罪,“小人失仪,请王爷降罪。”
李翔更加暴怒,声音凝如寒霜,“好个混帐的老头,大理寺都是这等粗俗无礼之辈吗?来人啊,给我……”
“王爷,请息怒!”仁杰无可奈何地躬身跪下,“下官管束不严,治理无方,王爷处罚下官一人即可,千万不要气伤了身。”
仁杰自知今日之祸,因自己而起,推丞不过是替罪羔羊,怎能让他垂老之身再受重创?李翔在大理寺发威,自己是此处的长官,於情於理都该挺身而出。
李翔坐回亭中,整理一下衣服,举止优雅如处子。
他一向高傲自恃,以王爷之尊行监国之实,掌生杀大权,视人命如草荠,此刻双目如电,凌戾地射向众人,大理寺官员在仁杰身後统统跪下,乌压压的一片,齐声道:“王爷息怒!”
李翔面上不透痕迹,过了良久,声音如碎冰般清丽悦耳,“好了,你们都下去,让仁少卿陪着。”
左推丞偷看了仁杰一眼,心道这新上任的大人,倒是有些傲骨,不知是否经得住王爷的铁腕酷治,唉,我老了,明年还是返乡省亲,少沾一点是非吧。
他带着其他官员静悄悄地退出偏殿。
李翔坐在那里,呼唤一声,“小顺子,请先皇的御赐宝剑。”
小顺子迅速地答应着,跪着献上宝剑,鎏金镶玉雕龙鞘,柄嵌鸽子蛋大小夜明珠,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李翔容貌极美,风神俊朗,声音抑扬顿挫,语气平和如对情人私语,偏偏出手狠辣,稍不如意就会立刻取人性命。
他抽出宝气祥瑞的剑,轻轻的驾在仁杰颈间,“仁爱卿,先帝赐我此剑,用於斩奸除恶,已好久未饮血,今日,是否该用你来祭剑呢?”
仁杰不卑不亢,垂眼道,“王爷,请三思。”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惠王爷若强势取命,仁杰也只能叹倒霉,有理无处诉。
此刻,利剑在喉,命悬一线,不由人不低头。不过卑躬屈膝,只会增加对方折磨人的快感,仁杰索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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