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舒铭一家去了奶奶家吃年夜饭。奶奶以前住在市区,舒铭读小学时没少去她家住,现在村里统一翻修了老房子,就搬回去住了。奶奶家算是乡下,不过村里有钱,住的是统一建的小别墅,特别洋气。舒铭下午就去帮爷爷贴春联和窗花了。到了傍晚,奶奶烧好了一桌菜,摆在饭堂,桌边摆好筷子和碗,再用小酒杯倒了酒。据流传下来的说法,这时候逝去的长辈会回家看看,这时候正围坐一桌吃饭。而奶奶则蹲在门前的空地上,把纸钱放在一口铁锅里烧。待纸完全烧成了灰,奶奶回屋,在桌子前摆了张凳子,对着桌子边上的亲人的回魂虔诚的弯腰下拜,一边拜,一边嘴里念着求保佑的话。奶奶拜完了,爷爷也来拜。之后舒铭也被叫过来拜。舒铭学着奶奶的动作,但不知道该念什么,只好随意地嘟囔着“保佑我成绩好”、“保佑我赚到钱”、“保佑我们一家人身体健康”之类的话,拜了几拜就结束了。舒铭不相信有鬼神之说,但老人家迷信,认为这样能让长辈保佑,舒铭也只好顺着爷爷奶奶了。
待爸妈下班回来时,桌上的菜都凉了。老祖宗们都吃完回去了,奶奶把菜都热了热,这会儿大伯一家也来了。大伯一家平时不住在温州,一年才回家几次,这会儿也是刚从邻市开车赶回来。大伯和伯母除了行李,还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礼品,主要是给爷爷奶奶吃的保健品,还有一些新鲜水果。大伯一家这几天是要住在奶奶家的,上楼安顿好行李后,就开始抱怨:“路上车塞得呀,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出发了,本来一个钟头也差不多到了,结果整整开了一下午的车。”
伯母接话道:“不少人都趁着这几天出去旅游呢,除夕也不守岁了。”
“你们回来了就好。”奶奶笑眯眯地说,招呼大家坐下。舒铭和堂哥帮着端菜分筷子。
吃过饭后,爸妈和大伯伯母一起聊天,舒铭则和堂哥到屋外放炮仗。大伯一家很早就到邻市发展,舒铭从小就和这个堂哥不亲近,不过到底是兄弟,堂哥在上海上班,说舒铭有困难可以直接去找堂哥帮忙。虽然舒铭上学时没有麻烦过堂哥,不过知道有亲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可以随时给自己提供帮助,自然地就会让人觉得安心。
附近几个小朋友比赛谁扔的炮响——他们玩的是不点火,甩地上炸响的那种。见舒铭和堂哥玩用打火机点火的炮仗,都围了过来。堂哥点了好几支仙女棒让舒铭分给小朋友,他和舒铭玩的是一支细细的炮筒,点火后对着天空会窜出彩色火焰的那种。火光映得大家的脸都红扑扑的。一个小朋友低声说:“过年真好。”舒铭也这么觉得。前几年尤其是高中三年,过年时,他都有些意兴阑珊,觉得过年也不过就是这样,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过年都这么高兴。不过他现在在外地上大学,一年回家次数有限,也觉察到和家人待在一起庆祝新年的快乐了。虽然今年过年做的事和往年没有任何不同,舒铭就是感到有种由衷的喜悦。
舒铭一家要回家时,奶奶用袋子装了粽子给他们——温州人过年时,除夕会包粽子煮好,大年初一早上吃。本来应该煮一整晚,一边守岁一边看着炉子,现在倒没那么多讲究了,奶奶上午包好粽子后,下午就放在煤炉上煮,这样晚上舒铭他们就可以带回家第二天吃。爷爷还不顾舒铭的反对,硬塞给他一个厚厚的包了压岁钱的红包。
“过完年我都21了!”舒铭照虚岁算,自己都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
“21怎么了!拿着拿着!等你工作了结婚了,我才不给你红包,之前都要给的。”爷爷说,一定要舒铭收下。舒铭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家了,爸爸打开电视,春晚刚开始。
“铭铭,一起看春晚吧?”妈妈试探着问。前几年,这个时候,舒铭都会放下作业轻松一个晚上,但即使不做作业,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玩电脑。这次……舒铭想了想就同意了。
舒爸爸开始贴春联,舒铭帮着去贴了窗花。舒妈妈先去洗澡。等一家人都洗完澡后,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好久没有一家人这么一起看电视了啊。”舒妈妈感叹着,把瓜子盆往舒铭面前推了推。舒铭想了想,好像初中后他就开始将电脑和手机当做自己的主要娱乐工具,电视就没怎么看了,反正也没他想看的。偶尔看,也没有这样一家人都在的。
舒爸爸泡了普洱茶,说是晚上吃了太多油腻的,喝点茶去油腻。
春晚的节目还是那么无聊,但一家人一边看一边吐槽,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窗外有一阵一阵的光。到窗口一看,不知道哪家人在放烟花。彩色的烟花在墨色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接一朵,不知疲倦。舒铭看着看着就看呆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脸上挂着笑。
快要十二点了,舒铭打开了手机,已经有不少人发来或新奇或搞笑的新年祝福了,舒铭一一回复。十二点差五分时,许承安发了条微信语音:“舒铭,新年快乐!说好了下次还要一起旅行哦!”背景音有些嘈杂,但许承安声音中浓浓的笑意却无比清晰。舒铭情不自禁地也回了条语音——以往他都是文字输入的——“你也新年快乐。约定好了。”
等春晚节目全播完,一家人才去睡觉。外面仍然是嘈杂的声音,鞭炮声,谈笑声,完全没有安静的时刻。前几年舒铭都会通宵,反正一整晚都有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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