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阁的冬天总是比别处更有生机,苍松翠柏的碧绿绝对性的压倒了冬日的枯燥和萧条。
医生最后一次的拆去了芊茵额头上的纱布,他还清晰的记得她额头上殷红的鲜血就像开在天国的曼珠沙华,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花开彼岸,生生相错,生生的隔开了他和她的距离。芊茵自从受伤后突然变得难以琢磨,有时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有时难以言喻的冷淡疏离,也有时善解人意的柔心弱骨。
她这一次磕了额头又在雪地折磨自己,苏傲已是心疼得都无比憎恨自己。他变着法的想要转变她脸上的笑容,想让那笑容自心底而发。她说她在梦中好似见到一道佛光冲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便带她去山上进香。
天气很好,难得的冬日暖阳。一出庭院,太阳的光亮便横行霸道的直射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芊茵用手遮住了头顶上的光芒万丈,自嘲的道:“你瞧,被你关得久了,居然适应了暗无天日的生活,竟是见不得这阳光普照了。”
苏傲就是一震,心中起伏万千,微蹙着眉心竟不知如何作答。她却媚眼横波,瞟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愿去,大可不去,这冉州城里谁还敢违背你的意愿,也不必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她看他一派端素凝重的表情,就笑得眼若桃花,用中指轻轻摩擦他的下颚,道:“怎么?要给我个下马威啊,我已经这么乖巧了,你还不满意吗?”
苏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冷嘲热讽心中隐隐作痛,“芊茵,我不信,我不信我暖不过来你的心,我们不妨赌一赌?”
她用另一只手拿掉了他的手,阳光在她的脸上格外眷顾,映得她白皙的脸金灿灿的,她不以为然的道:“赌什么赌?赌赢了,我心甘情愿的跟你一辈子。赌输了,你盛气凌人的关我一辈子。你苏少文武全才,步步为营,就算只拿十分之一的智谋对付我一个女子,那也是绰绰有余,跟你斗智斗勇我甘拜下风。”说完她径自走到车上。
山路崎岖,汽车停在了山脚下,苏傲和芊茵下车步行上山,一大队的卫戍跟在了后面。一路沿着石阶向上,阳光懒懒的午后,光线似斜非斜的飞泻而下,金光灿灿的,人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芊茵穿着白色的狐皮斗篷,白色的领毛一根根直直的亮亮的,领口是孔雀绿的水钻,相对应的是孔雀绿的耳坠子和同色的头簪。簪子上垂下一缕流苏,随着轻灵移步,一荡一荡的。轻盈的迈着台阶,略低着头,那粉嘟嘟的薄唇,胭脂点点,纤长的睫毛上粘着水汽,他直看得醉了,仿佛空气都醉了。
芊茵扶着崖边的栏杆,驻足远眺深深呼吸,旁边有一树红梅花,傲雪迎风开得煞是好看。
苏傲折了几枝红梅花给她,道:“明山秀水,人比花娇。”
芊茵唇边微微勾起,拿起花束在半空摇了摇,山风清爽怡人拂过她的面颊,卷起鬓边的一缕碎发,袅袅娉婷。她在半空中舞了一个半圆,将花束抛入空中,花束如天女散花般飘飞零落,她迎着风呼唤:“如果注定不能落叶归根,那么就无拘无束的飞吧!”
她心情大好,笑着问他:“你说人从这里凌空而下,灵魂会不会得到升华?”
他顿时紧张起来,心骤然抽紧,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眼里游过一丝不安,道:“跳下去灵魂会不会得到升华我不知道,不过**会粉身碎骨。”
她依然粲若桃花的脸无需装点,纯净的似一幅山水画,眼睛却笑得空灵,幻化,不可捉摸。她拽着他的手臂,翘起脚在他耳边说:“你紧张什么?我还舍不得羽化成仙呢!”
石阶上还偶有残雪,他们走的缓慢,一步一步的向上,就像步步迈向了幸福的彼岸。苏傲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微颤了一下,没有挣扎。他道:“我请了个糕点师,以后你想吃什么糕点,都能给你做。”
芊茵直视着远方白雪覆盖的山坡,苍白着一张脸道:“我不需要。”
苏傲自嘲的道:“可是我想为你做,你可以一如既往的恨我,而我只想为你做的更多,傻也好,痴也罢,这辈子都为你赎罪。”
他有憧憬未来,又想着各地的战事已经拉开序幕,太平的日子不会长久,心中起伏不定。
他顿了顿,有些黯然神伤的道:“我爹对不起你们林家,我会用一生一世来补偿你。但是那份地图如果真的落入扶桑人之手,我都会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妇人之仁。我爹民族大义也好,残害无辜也罢,你,都不要去记恨他。”
“适逢乱世,弱肉强食,生命本就无常,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死在战场上。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记得要去找落英,她会把你送到国外,我在国外给你置了房子,千万不要让我爹找到你,更不要让扶桑人找到你。”
他一句一句的交待着,仿佛身临其境,此刻就在战场上,战火纷飞,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芊茵默默的听着,总想把自己表现的不以为意,饶是她这样想,他表现的再好她也会一副铁石心肠。而今天听了他这些忧伤的话,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怎么也舒缓不过来,眼睛里模糊了湿润的水汽,压抑的直要掉下泪来。
她不想再听他继续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怕他的动情演说软化了她的仇恨,在她的心底深处她也怕,怕他一语成谶。日光移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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