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飞快地穿着衬衣:“你都走了,我哪儿还睡得着?不如就和你一块儿去机场。”
顾海生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抱了抱苏誉,又退后一步,给他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
“好,咱们一起走。”
于是开车去了机场,买了回国的机票,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苏誉就在机场陪着顾海生。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要记得把功课做好,别吃垃圾食品,炸鸡那玩意儿最好少吃,不然脸上会长痘。还有,吃了油的东西不要立即喝冰水,胃疼起来可没人帮你……”
苏誉笑起来,他抱住顾海生:“好了,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
顾海生苦笑:“你要是真的只有三岁就好了,那我怎么可能把你丢这儿?肯定把你一块儿带走了。”
苏誉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扬起头:“那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他说着,跳起来就要去买机票,顾海生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回去干嘛啊!那边都一团糟了,你回去不是添乱嘛。”
苏誉哭兮兮地望着他:“我只能给你添乱么?”
顾海生会意,他抱住苏誉,把额头贴着苏誉的额头:“我没那么说。那边兵荒马乱的,我也没法好好照顾你。小誉,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立即就赶回来。”
此刻,机场广播开始播放登机信息,顾海生得走了。
苏誉忽然紧紧抱住他,他把脸贴着顾海生的胸口,很长时间不动。
顾海生半晌才察觉异样,他拉开苏誉,果然,男孩在哭。
顾海生虽然难过,但却故意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苏誉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胆怯地望着他,小声道:“海生,你会回来的,对吧?你不会这一走就再不回来了,是不是?”
顾海生鼻子微微发酸,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立即去补一张机票,把苏誉一并带回去。
“我当然会回来,什么都还没带走呢,光是拿了几件衣服而已。”他努力笑了笑,“再说了,你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嗯。”
顾海生想了想,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递给苏誉。
是一只玉雕的小羊,才拇指那么大,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剔透,可爱至极。
苏誉见过这玩意儿,顾海生一直戴着它,他知道顾海生属羊,而且还知道顾海生是腊月出生的,“腊月羊哭断肠”,所以顾海生早失祜持,命运悲苦。
“这是你爸给我的。”他笑了笑,“两岁那年,他拿这个当见面礼。”
苏誉迟疑道:“你要把这个给我?”
“嗯。”顾海生把小玉羊给苏誉戴上,“这是我最贴身的一样东西,你看,这下子,我就不可能不回来找你了吧?”
苏誉终于破涕为笑,他用力点点头:“我会保管好它的!”
直至上了飞机,顾海生还在想着刚才苏誉的那张脸,少年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他看起来那么悲哀,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眼睛里满是泪水,漾漾的,仿佛指尖轻轻一碰,就会滚落出来。
顾海生的心,一时间软得无力,软得不像话,他真想拥抱苏誉,但只能将手抓紧座位扶手。
他不能和苏誉分开,顾海生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他将排除万难,怎么也要和苏誉在一起!
飞机抵达国内,去接他的是苏璟,一下飞机,顾海生就看见外甥站在接机的人群里,双眼红肿,脸颊苍白。
顾海生快步过去,放下行李,抱住苏璟。苏璟在他肩头轻轻啜泣起来。
这是怎么了?顾海生一时暗想,上飞机的时候弟弟抱着他哭,下飞机的时候,又轮到了哥哥。
但他用力镇定,安慰地给苏璟擦了擦脸:“情况怎么样?”
“手术就在明天。”苏璟轻声说,“昨晚又发了一次心梗,医生说不能再拖了。”
顾海生仔细端详了一下苏璟,外甥的脸色憔悴干枯,那样子看上去,简直比他这个刚刚进行了长途飞行的人还要糟糕。
“上车再说。”他拍了拍苏璟的背,顾海生能明显感觉到,苏璟松了口气,这是因为,他这个舅舅回来了。
俩人上了车,顾海生又和开车的老傅打了招呼,老傅是苏云藩多少年的老司机,他看上去同样憔悴,但见到顾海生,老傅就喃喃道:“总算来了个主事儿的。”
这话说得顾海生苦笑,仿佛这一车的人都把他当定海神针。
于是又问苏璟瀛海情况到底如何,苏璟把苏云芮被带走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他只说,眼下各方面还在疏通,苏云藩就是为此日夜忙碌,才突发心梗的。
“二伯被带走,苏家上上下下都乱了套,苏麒快疯了,一定说二伯是被冤枉的,那封匿名信是栽赃。”苏璟哑声说着,拿手背擦了擦鼻子,“现在瀛海内外,全都指靠我爸,偏偏他又进了医院……我看,接下来他们又得把舅舅你给盯上了。”
顾海生心里犯难,他没觉得自己一个晚辈,就能扛住这么大的事。但此刻不好说这种话,他只追问苏璟,苏云藩之前找了多少路子,哪些比较有效。
“其实柳家那边有人能帮上忙。”苏璟支吾着说,“爸爸和我说过,要是柳远道的一个旧部下还是什么的吧,若此人肯插手,此事还有的救。”
顾海生一听,振作精神:“那太好了!姐夫没有和柳家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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