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清烛,琴声低吟,秋日的雨夜是一股凄凉的冷,不似寒冬那般彻骨,却像一把小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扎进肉里,使得人周身都隐隐作痛,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独坐窗前,凝视着那一颗颗打进木窗格子的雨滴。
张公公端着药进来,便瞅见他着了一件浅灰长袍盘腿坐在窗下,头发也未有挽髻,只略略的绑扎在背,此刻正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腿上的绿绮琴,眼中平静的无甚波澜。
张公公心疼的叹口气,端着药过来,欠身道:“皇上,天冷,又下着雨,您别坐在这儿。”
他未有起身,手指开始在那琴弦上拨动起来。
张公公将药碗搁在小几上,跪坐下来轻声道:“皇上,喝药吧。”
他抬起头,浅浅一笑,若窗外有皎月,那么那月也会在他这浅然一笑下黯然失色,那笑容太浅太轻也太俊太美,夹杂着一点点哀伤和平静,使一股独特的韵味在这年轻的帝王身上游走,让他看着不似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像是历尽了人世沧桑。
“午后服了一贴,已好多了,您就别担心了。”他笑着回应,将琴从腿上取下,声音再不似白日里的冰冷,只是也十分冷清。
张公公忙将琴接过来搁置在琴案上。
“还是喝了好,大夫开了这几贴,便都是有用处的。”言罢,张公公又将药碗端起来递到他跟前。
他轻轻的撇撇嘴,接过来捏着鼻子一股脑的喝了,喝完后还将药碗倒着比划了一下。
张公公欣慰一笑,接过药碗放在一旁。
手指不安的蜷缩了几下,他侧过身子,垂下头,眼神黯淡,低声问道:“楚郢如何了?”
张公公身子僵了僵,“皇上,楚大人的事,您就别再管了。”
他听着张公公口气里的焦急,看着那张生满褶皱的脸上浮起的忧色,冷笑了声,“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他。”
张公公面色一白,那日自己险些害了楚郢,可自己也是为皇上好啊。
他瞧着张公公的面色,别过头去看着窗外那几枝还未绽放的梅花,嘴角轻轻的漾开了一层冰凉的涟漪,“楚郢不会想起来的,你们都放心吧。”
张公公会意,不再多言,见他意欲起身,忙探手去将他扶了起来。
“不早了,歇息吧。”
“是。”
也不唤旁的奴才,张公公为他宽着衣,待看见xiè_yī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时,眼睛已然被刺痛,继而转化成心疼的微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而后自嘲的笑着,语气却十分坚定,“公公,你知道吗,我不能不救楚郢,他不能死。”
“不值得。”张公公心疼的觉的喉咙干涩,一句话说来,已十分哽咽。
他轻笑了下,眼里带了些哀伤,“是我毁了楚郢。”
张公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道:“这下他进了宫,我们该如何?”
他看了看窗外飘洒着的大雨,语气里隐含着一丝冷戾,“那就要看楚丞相的反应了。”
张公公点点头,不再多言,只伺候着他就寝,待见他趴睡着闭上了眼,才悄然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些,抱歉啊,不过具体没什么影响,只是一些小细节改了改
☆、秘密
起初,楚郢认为这对自己而言是一件极其侮辱的事。
但久而久之楚郢发现,自己能提着一把笤帚行走在宫内的各个角落。
因为皇上并没有明确下令要其打扫哪一处,只是让其同一般的奴才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故而,楚郢在宫里是自由之身。
楚郢曾查过关于玉龙煌的事,但在宫中查江湖事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既然是招安,却也从没见过玉龙煌来觐见皇上。
不过楚郢倒是从宫门侍卫那儿得知,最近江湖暂且太平,并无什么不妥,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只是,楚郢发现,自打进宫以后,他与爹便失了联络,每一次当自己走到朝阳殿外去等爹下朝时,便会被人有意无意的拦开,使得他连一句话都与爹说不上。
楚郢心中嗤笑,现下,自己也只能在宫里走一步算一步了,倒要看看,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至于打扫宫苑,渐渐地,楚郢也没觉得不好,因为他竟还能顶着一个虚有的头衔,和宫里的各路侍卫混了个熟络。
楚郢身上没有贵族间的傲气,待谁都是如出一辙,加之性格洒脱,便甚是好相处,扫了大半月的宫苑,除了把宫里每寸土地都研究遍了外,还与其名义上的手下们打成了一片。
楚郢对这个结果很是出人意料,继而十分满意。
朝阳殿外,楚郢拎着一壶酒坐在殿外那百步石阶旁的石栏杆上。
这地方是皇上早朝时才来的,到了夜间便就没什么人,一旦到了深夜,便连个打扫的奴才都没有,当值的更不知道躲到何处睡觉去了。
所以,这是楚郢夜间休息玩耍的好地方。
看了眼右手中的笤帚,楚郢淡淡一笑,这笤帚可是取代了自己每日佩戴的银魂冷剑,成日里与它待在一块儿,起先还嫌弃,哪知拿久了便觉的这笤帚也是可以当剑使的。
“头儿,你在想什么?”袁言是楚郢名义上的副手,负责守护皇宫内殿,虽然楚郢只挂了个虚名,但袁言倒是很敬重他,此番难得一起在此处偷个闲。
“袁大哥,我不是说了么,你别这么叫我。”
放下笤帚,楚郢挠挠头,袁言长他十岁,被一个长十岁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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