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尤利尔便丢开他的手,摁着小腹,弯下了腰。
由生命之种孕生的胎儿,最忌讳的,便是父母的矛盾争执。可尤利尔觉得自己真是冤得要死,对于路西斐尔这种愚蠢的行径,难道连吼他一句都不行了吗?尤利尔疼得眼前阵阵发黑,感受着掌心下那个圣灵的不满,心想,你跟他那么好,当初怎么不钻他肚子里去。
路西斐尔也瞬间意识到尤利尔出了什么状况,连忙扶住尤利尔,将手贴在尤利尔的手上,圣灵之力缓缓地传递到对方体内,寻到那个正在闹腾的圣灵的位置,好一阵安抚。
直到尤利尔缓过这阵疼痛,路西斐尔才猛然意识到,尤利尔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尤利尔苍白的面色和眉宇间掩饰不去的倦意,尚来不及欣喜,路西斐尔便被痛意淹没。
这就是他能带给尤利尔的东西。
疼痛。
愤怒。
还有屈辱。
天族,是忠诚的种族。为不爱的人孕育孩子,是何等的屈辱。而这屈辱,被冠以法则之力的名义,传遍了整个天界。路西斐尔觉得如果换了自己,心中恐怕早就恨意难平。
可尤利尔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甚至从来没有因此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他就像是体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体谅着自己,可他的这种包容,却令自己痛苦。
路西斐尔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痛苦的立场,客观来讲,他简直便宜占尽。
可他就是不知足地,感到痛苦。
尤利尔看着路西斐尔挣扎的目光,垂下眼眸,收拾了一下心中由于急躁而产生的怒意。
路西斐尔提出做他的爱人,他岂不知道,这是为他好。
眼前的这位少年,或许有着不合年龄的城府,但对他的这份感情,却温暖又干净。因为灵魂是无法掩饰的,这个少年用全部的灵魂,向他表达着爱慕和向往。
如果说撒旦一直以来的痛苦是求之不得,那么路西斐尔似乎也是如此。
那么,如果让他得到,是不是他未来的回忆便不会如撒旦那般苦涩?
尤利尔不知道。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路西斐尔的请求。因为这样做,在现阶段,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让体内那个影响他行为的圣灵,不再干扰他的判断。
也可以接近路西斐尔,以便于观察撒旦的记忆,到底会对他产生怎样的影响。
想到这里,尤利尔语气淡淡地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爱人。”
那一刻,尤利尔尚未懂得他话语中无意流露出来的讽刺对于路西斐尔来讲是多么残忍。
可路西斐尔仅是将手覆上他的手背,闭上双眼,露出一个看起来幸福无比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只需要允许我爱你。”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清风,窗外的人声鸟语交织成和谐的乐章。路西斐尔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将尤利尔拥入怀中,心想,这恐怕就是他所需要的全世界了。哪怕这个世界不会永远属于他,但他希望成就这个世界的永远。
他可以用手握住的只有当下,那么,就好好把握当下吧。
当天下午,路西斐尔便从光耀圣殿搬到了天使学院,他对外宣称的是他已经落下近一年的课程,要在学院发愤图强补回来。为了方便补课,他就住进了拉贵尔老师的家里。
这种说法不管信的人多少,反正拉贵尔是不信的。但拉贵尔非常喜闻乐见,还将尤利尔隔壁的客房安排给了路西斐尔。
由于大天使长的入住,学院教工区变得一片人声鼎沸。这一盛况大致上同路西斐尔本人没什么关系,因为他无论是在学院还是在神圣议会的存在感都并不是很高。可架不住拉斐尔和米迦勒听说他搬到学院的事都跑了过来。这两位在天使学院的人气简直爆棚,有着美丽外表和动人嗓音的医疗天使长和高大英俊实力强劲的战天使长,几乎俘获了天族全部少女和部分少年的心,剩下那部分少年的心则是给了温柔高雅的加百列。
听着窗外一波高过一波的呐喊声欢呼声,尤利尔觉得能混得如此透明,路西斐尔着实不容易。
最不容易的是,另外三位天使长,私底下居然全都听他的。
尤利尔很不解,这孩子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是享受做幕后黑手的感觉?
跑到他屋里躲清闲的拉贵尔听到了他这个疑问,随口说道:“路西斐尔有轻度的社交恐惧症。”
尤利尔本来正在喝水,当时就把水喷了出去。
拉贵尔摇了摇头:“你真是越来越不沉着镇定了。”
尤利尔给了他一个“少废话”的眼神,问道:“他怎么会有社交恐惧症?”
拉贵尔说:“因为,这是一个可以不去应酬无关人士的好借口。”
尤利尔觉得现在的心情,已经不仅仅能用无语来形容了。以及,拉贵尔喘这么大口气,绝对是在报复他早上说他不懂含蓄。
比起尤利尔他们那边的清净,路西斐尔这边真可以算得上是沸反盈天。
作为路西斐尔的传令官,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阿米尔操着他清脆的嗓音,指挥着光耀圣殿的侍从天使们对他的卧室进行着大清洗。路西斐尔便同他的客人们坐在外间的会客室聊天。
由于加百列还在忙着修复大结界,这次四位天使长并没有齐聚。
拉斐尔闲闲地坐在窗口吹风,一头铂金长发随风飞扬,引起窗外阵阵高呼。
米迦勒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墙上,瞥了拉斐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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