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舜却垂了垂眼眸再不说话,杯盏中升腾起苍茫的白雾,他的脸瞬间显得模糊不清了。
祈舜放下茶杯勾起嘴角,笑地再轻巧不过,连语气都是他一贯fēng_liú潇洒的意味:“七哥想岔了,九弟身边的画屏和流萤可都没开脸呢。七哥又怎知,我不是那等好男风之人?”
“你……”
祈舜起身拱手作揖:“只是此次恐要连累七哥了。事情传出去后怕是你我都逃不掉一顿罚。”
“罢罢罢,”段祈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地扶起自己的弟弟:“你要去,七哥便带你去罢。一顿罚,又算的了什么。”
他这个弟弟,总归是通透绝顶的,也无需他来为他操心什么。
七皇子段祈年好男风,而且好的人尽皆知。
这个人尽皆知,除了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但凡他往那就上档次的相公馆儿门口一站,那当家的老鸨都能把他给认出来!
自称最近突然发现自己是断袖的九皇子段祈舜在他七哥这位业内资深人士的带领下,见识了一番号称是全夏第一相公馆西山居的风貌。
西山居号称是业内顶尖的相公馆儿,那自然要做到与众不同独有格调。一般秦楼楚馆都在闹市,唯独这西山居要开在京郊西山脚下,一众达官贵人别院之间。位置远不要紧,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来。况且贵人们好面子,隐蔽性得放在第一位,格调得放在第二位。
这西山居内没有楼阁,只有别院,别院之间以抄手游廊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雕琢,那是江南园林精致秀美的贵气,亦是吴越水乡吴侬软语的柔情。
把一众侍卫婢女扔在自己的别院里,段祈年带着祈舜抄后门轻车熟路绕到了西山居的门口。
段祈年纠结了一路,决定还是停下来问清楚:“小九,你老实告诉七哥,你真是断袖么?”
“怎么,七哥不信我?”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抱着人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吗?”
“……”祈舜:“七哥,不然咱俩先试试?”
段祈年:“……”
走进院门,步入大堂,祈舜没听见一声丝竹乐曲也没看见一个殊色美人。古朴的布置,典雅的摆设,这倒真不像是一个风月场所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官家别府。待到步上二楼,这西山居才算揭开了面纱的一角:四面墙壁,全部挂满了美人图。
一眼瞄过去:有人在饮酒有人在弄诗,有人红衣翩翩起舞也有人劲装击剑高歌,有人一袭春衫薄媚眼盈盈也有人衣着华丽艳色逼人。
旁边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是一个三十左右温润儒雅的男子:“公子若是看中了哪位,便将他的画卷收起来交给我便是。自会有婢子领你去画中人的居所。”
段祈年环视了一番,遗憾的问道:“温玦,尘微今日有客?”
温玦微笑:“有客。”
“回风呢?”
“也有客。”这两人的画卷都已经不在墙壁上了。
段祈年兴致缺缺,左挑右挑挑中了一幅道士下山图。祈舜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暗道他这个哥哥到底是个什么品位,异装癖吗,真是个qín_shòu,连小道士都要染指。
祈舜看着满墙壁的美人图又惆怅地想道,自己又喜欢哪款哪型的呢?前世那几个约炮对象……算了,记忆太久远,脸长啥样都忘了。
看到一旁的案几上有几幅卷起的画轴,随意抽出一副翻开一看:画中男子一袭红衣,挥剑回眸。只是虽然极力掩饰,眉眼上挑时带出来的一丝丝锐意与锋芒却是怎么也遮掩不掉的。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相公馆里接客的。
看到题字,祈舜当下便有些惊诧的念出来:“楚楼?”
温玦回头看到,失笑解释:“公子,楚楼今日已有客了。”
祈舜笑笑罢手,又挑了一个长相乖巧看的顺眼的,心里却默默的记下了楚楼这个名字。
扬风阁,楚楼的居所之内。
玉白色的半透明纱帘之内,两个人的人影若隐若现。一个垂首低眉,似是娇羞满怀;一个低声轻笑,似是情意满满。
但是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
楚楼撑着下巴一脸笑意地道:“不知以皇帝陛下一命换我这条贱命,可换得?”
坐在他对面的人即使身着普通衣料也掩不住一身天潢贵胄的气势,太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楚楼慢悠悠地起身,用一旁的茶具行云流水的给自己和太子泡了一杯茶:“楚楼月前不小心碰见一熟人。当时我就奇怪了,齐王已死了三年,他怎么还兢兢业业地在御膳房当差呢?”
“御膳房?!你是说……!!”太子遽然色变,霍然起身道。
“殿下莫急,厨房的糕点应该快做好了,我去看看……西山居的厨子可是宫内退下来的呢。”楚楼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他轻功卓绝,一袭白衣猎猎,转眼已到了门外,脸上的笑意早收了起来,面庞沉静如水。月前看到的那个人让他很是不安,三年前他们二十八颗棋子叛出齐王府,反杀了齐王,而后四散逃开。谁要杀皇帝他不管……但若是齐王余孽仍在,他是断容不下的!
去厨房端了糕点再回来于他而言不过半刻钟,在抄手游廊上迎面碰上几个人。楚楼抬头一看,笑了。
七皇子段祈年他是识得的,至于他旁边那个锦衣华服贵气天成的少年……莫不是九皇子吧。
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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