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哪怕是华夏本土,所收藏的都是次品。
几年后,日不落伦敦佳士得拍卖行以折合两忆三千万人民币的天价,竞拍出“鬼谷子下山”图案的元青花瓷罐,震惊中外,元青花的名气从此一炮打响。
之后,蒋奇栖的“考据”被国内元青花研究专家奉为圭臬,华夏更是掀起瓷器收藏热。佳士得趁势又主持了几场以元代青花为主的拍卖会,均以过亿的天价成交,且基本被华夏人高价拍得。
在这场收藏的狂欢盛宴里,华夏人以远远高于古玩本身的价值回购了祖国失落的珍品。最大利益收获者却是提出“三百件”理论的蒋奇栖博士之同胞、日不落帝国人,个中原由,实在耐人寻味。
虽然幕后少不了拍卖行的造势与推波助澜,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有蒋奇栖的理论支撑,元青花才被炒作出天价——只有三百件哪,买一件少一件,既然有拍卖的,还不快买买买!
“吃独食”的想法,不单只是小孩子有,某些时候,大人其实“独”得更厉害。再加上拍卖行刻意炒作,把狂热气氛推到最高点。置身其中,人们不免丧失了判断能力,盲目跟着大流走,发自内心地相信元青花确确实实只剩下三百件。
其实,只要稍稍冷静一些,就能发现这理论的可笑之处:该博士不查资料不研究史书,只转转博物馆就得出结论,并且数字还如此精确,天下哪儿这么容易的事?
要知道华夏曾经历惨烈战火,当年外国势力明抢暗夺,无数珍宝流落海外,除被外国博物馆收藏的数十万件之外,余下皆不知去向。
哪怕元青花当年有官方造册统计数目,到如今也不可能做为参考。就连终身研究史籍华夏本土的学者,都没法断言某代某种古玩的准确数目,一个外国人,只花一两年的功夫就得出如此妙论,委实不可思议。偏偏还被不少学者当成坚信不疑的论据,教人颇为无奈。
不过,雁游倒没有像那蒋奇栖博士一样说谎。这种纨绔子弟挖空心思专为斗鸡设计的架子,连他以前都没见过完整的套件,还是某次在琉璃厂偶然发现一支花梨木簪造型与别不同,顺口多问了一句,才从老前辈的口中知道由来。
以当年琉璃厂藏品之丰富,也不见这东西,足以说明它有多么难得。
单论工艺论价值,它或许比不上珐琅彩盒,但若论独特性,却绝对是独一无二。
光头听罢雁游的介绍,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看得出这是金子?”
“这个容易。”
雁游让小张拿了张粗砂纸过来,轻轻在接榫不显眼处摩擦。片刻之后,该处果然露出了黄澄澄的底子,泛着黄金特有的光彩。
接过架子,光头用指甲掐了几下,立即眉开眼笑:“没错,是真的。哎呀,小伙子,你真是好眼力,这么件好宝贝也能被你找出来——老板,你快开个价,要多少钱?老板,老板?”
址以雁游轻轻推了一下,被这一系列转折搞得目瞪口呆的陈博彝才醒过神来,定了定神,说道:“这物件我没卖过,要不你照着同年代的古董笔架给吧,三百元拿走。”
“成,便宜!”
光头麻溜儿地数了一叠钱递过去,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训鸡架,对旁边的跟班说道:“马上找家金店把它擦干净啰。过几天请客时,我就拿它震震那群台商,一个两个明里暗里地笑我是暴发户,炫耀他们家往上数有几代富人,家里收藏了多少好东西,当我听不见哪?嘁,一个破海岛能有什么好玩意儿,还不是当年老蒋逃命时搜罗过去的。我就把这搁着给我丫头搭积木玩儿,等把他们请到家里,就说小孩子喜欢索性就拿给她折腾。让他们知道,老物件供着不算啥,拿出来随手用才叫有派头,保准他们哑声!”
光头说笑一阵,乐呵呵地走了。陈博彝站在原地,手里抓着那叠钱,却动也没动,依旧呆愣愣地出神。
好半晌过去,他才完完全全回过神来:“小雁师傅,你这眼力,真是绝了。我陈某人平生只佩服过一位学术界的前辈,你是我第二个佩服的。我是三生有幸,才能请到您这样的师傅啊。”
古玩这行虽然也讲辈份讲师承,但更推崇实力。遇上眼力超群之人,哪怕是公人的老前辈,也会亲亲热热地叫你一声小后生。
这类赞誉,雁游以前听得多了,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只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陈老有好物件,我碰巧提了一两句罢了。”
“小雁师傅,你忒谦虚了。这东西在我店里放了一两年,来来往往见过的人不下上千个,谁也没看出它的来历,偏你看出来了,如果这不算本事,那我真不知道什么叫本事了。”
陈博彝感慨片刻,忽然又想出个疑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收着它的木底架子?”
雁游刚才目光往那盆栽上一扫,在看穿了这东西的来历之余,还有一种玄妙的感觉,认定它的另一分部件就在附近。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只可意会,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自然也不会告诉对方。遂顺口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其实我也是赌一赌,毕竟它的木架底座用料珍贵,若是在你手上,一定不会丢弃。”
“嗯,这倒是。”陈博彝想破头也不可能知道雁游还有这等能力,所以便接受了雁游的托词。
把这古陈斋看得差不多,雁游见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再过一两个小时,潘家园就该关张了。之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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