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月华初上,王城巷子里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月光,我流血过多,更是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向前走。前方出现了几个魁梧大汉,一把扯住了我进入暗巷。
又是谁?
老娘连王姬府院、枢机使府宅都闯了出来,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手上没了迷迭香,失去了控制他人的能力。我也实在失血过多,迷蒙间闭上了眼。
罢了,我累了。生死早已不再重要,又何必要去顾念。
自己好似走过一个冗长而迷寐的梦……
再醒来时,是一屋子的轻纱幔帐罗锦围屏。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姑娘在旁边守着,一看到我醒来,便立刻冲到我身边,惊呼一声:“姑娘醒啦!姑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否觉得腹中饥饿?”自言自语了一番后,哎呀一声,直道,“瞧我这脑子,我得立刻通知长公主。”
说话间飞一般跑出房去,只听着院里飘荡着回音,那姑娘扯着长音喊着“蓝羽,姑娘醒了,你快去照应着点!我去通知殿下!”
我好奇这是哪里,便撑着身子起来,感觉似是好些时日没动弹过,身子乏的厉害。伸手摸了摸,脖颈处有包扎,背上伤口也缠了绷带。盘算着自己这是被救,是被害,还是待审?
另一个穿着蓝衣的小姑娘此时跨进了门。看着我起身,带来了些肉粥与点心。感慨着自己总算醒了过来。叙叙的说着我这些天一直昏迷不醒说胡话,只能靠参汤吊着一条命,可把长公主急坏了。
我抓着她话语间的细节,她说的是长公主,以公主称呼便是出了姜国。想来肯为我忧急的长公主只有一位,我问道:“你说的长公主……可是黎烟?”
说话间我听到清朗笑声,我扭头看去,一个柳眉杏眼柔鼻樱唇的女子——正是黎烟。
她开口说道:“你丫头还真是大胆,单枪匹马就敢和钱庸南翼谈判,我也是服了你的胆量。”
我咧嘴笑笑,黎烟早就算好了一切,算计他人性命于鼓掌之间,对这种态度我有几丝厌弃。她虽待我不错,我却再也不肯相信这世间有什么“对我不错”了。
黎烟好似心情极好,亲自接过炖得软糯的瘦肉粥,拿青瓷小勺舀了喂我。
我愣愣的看她,纵使母亲也未曾与我这般故作亲昵。没有开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黎烟无奈冲我说道:“喂,你一路颠簸,从锦城到这里整整折腾了半个月。总该吃点什么吧。”
我声音淡淡,问道:“为什么救我?”
黎烟偏了偏头,笑着说道:“我在乎你啊。”
我侧过头去,不信。
黎烟必定是一国公主,从小娇贵着长大,想来还没人敢令她这般尴尬。她收回了手中勺子,搅着碗里的粥。腾出振振热气,米香混着肉香,对我这种昏迷半月的人来说,还真是个诱惑。
黎烟也不生气,就坐在窗边自言自语,说道:“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要你和我离开的吗。你自己不信,又不肯走,于是只能承诺助你安全。”
我没开口,黎烟还在那里唠唠叨叨。她继续说:“你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用香迷住赤羽营部众。得亏我机灵,曾查探过白恒部下尸首,给他们备下过一点清心静气的药材。”
我回过头来问她,救我是不是废了很大功夫。
黎烟推过热粥,笑靥如花,对我说道:“把粥吃了我就告诉你!”
我笑笑,吃光了满满一碗。刚吃完她便抢过碗去又盛一碗塞我手里。笑着和我说:“还好还好!我们连夜贿赂守卫出行,第二天王城里就传出京中两位大员离世消息,全城戒严。第四天淑妃亲族揭发你谋害朝中重臣,于是全国通缉咯。”
我好奇这般居然还能脱身姜国,黎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黎烟在那里一直催我吃饭,其实隔了这些日子还真有些饿,就边吃东西边听她讲述。
原来我一路昏迷,未出马车,众人只道赤羽部众是一群商贩,也就没有多加在意。外加一路行来换马不休,行路很快,短短十天便出了姜国国界,跨入黎国境内。
我们入黎国境地第二日,姜国边界处才收到京中通缉我的消息。
我感慨赤羽部的办事效率,她惊叹姜国王后手腕本事,愣是压住了消息隔天方出。
听她讲述淑妃亲族揭发我话中的意思,好似我身世有更多可挖掘之处,乃是背负复仇使命来到姜国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说道:“阿楚,你到姜国本是寻亲,生生被改成了复仇,那淑妃的亲族也是人才。”
我苦笑,说出了姜国王宫的秘密:其实淑妃族里早知我的身世,只是证据统统被钱庸南翼所毁,我又消失不见。如若此刻说我谋害大臣还有几分可信度,如若说我乃王后私生,这情境实在太像他们丧心病狂杀掉朝廷大员而后诬陷我与王后了。
这个事没有证据,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把秘密生生咽下去。
黎烟看着我笑的眉眼弯弯,好似刚刚的狂风巨浪漩涡中心的人物根本不是我。她看着我笑,对我感慨:“腐毒断肠散……阿楚你也真是心够狠手够辣,手上还常备这些毒药。敢招惹你,我是不是也足够胆儿肥?”
黎烟是北国人,说话间总会带点儿化音,这种方言却总给人些热络的味道。
她叹口气,对我说道:“看来不出多久,就要收到锦城淑妃自尽的消息了。本以为王后斩断军中两大助力,萧条衰落已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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