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柏:“……”他的人生中除了最初的相遇,和刚入金仙不久的那段时光,剩下的时间一直为泽九超越,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泽九说一句保护他,看起来最正常不过,但来自雄性的某种自尊心一直在遭受极大的挑战。
泽九见时柏不说话,想了想,又开口道∶“时柏——我以前总觉得这世界对我不好,但现在我才明白,它若是真对我不好,怎么会将你们送到我身边?既然老天将你们送到我身边,我就一定会守护好你们。”
时柏静了几秒,看着泽九认真的目光,而后慢慢地微笑开,他拉起泽九的手,看着对方,幽深如海的眼眸散发出柔和的亮光,他说:“我心同你——”
时柏的目光太过温柔,泽九心跳又又漏跳了一拍,有些不自在地左顾而言他:“翎儿去哪儿了?”
却见一身红色裙装的红翎儿此时正蹲在泥泞的魔海中,不知道正在干什么。
仔细看去,她正把玩着一个傀儡骷髅,但从后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些傀儡骷髅是在抵挡魔海的时候丢失的,他们在寻找黑蛟的时候找回了一些,还有几具没来得及收回。
泽九提醒∶“翎儿那是时柏的东西,你不能自己收了。”红翎儿最爱弄一些收藏,他怕红翎儿偷偷地藏起来。
红翎儿背着他们摆摆手,随即传来她轻快的声音:“知道,翎儿就是擦擦干净,会还给泽九的二师兄的。”
泽九老怀安慰:“翎儿真是越来越懂事儿了。”
时柏看着红翎儿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从中察觉到一丝天地孤绝的萧瑟之感。
非常奇怪的感觉。
红翎儿低着头,她动作很慢,一点点地将手下的枯骨擦干净,一滴带着温度的水珠落到白色的手骨上,仅仅一滴,下一瞬,她便拿起枯骨,突然站起身,露出明媚纯真的笑容,朝着身后不远的泽九呼唤:“泽九,你看我擦得可干净了。”
红裙少女抓着摇晃的骨架冲着泽九他们挥手,那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
时柏拉过正要夸赞的泽九,不想让红翎儿再污染泽九的审美。
都是错觉,这姑娘哪有什么悲情孤寂之气。
…………
韦逸一行大军很顺利地回到仙域,时柏和泽九连庆功宴都没参加,便去往小壶天。韦逸本来也想要跟着,还打着友好建交的理由,结果还是让时柏二人挡了回去。
他们将华宣的尸身和绿珠一同交付给妖王谷峤。
华宣如今变成只有半人大小的枯枝让泽九存储在盒子里,妖王谷峤将其安葬在后山的镜湖,那是华宣平素喜欢去玩的地方,山水相依、花鸟相伴的钟灵毓秀之地。
妖王站在华宣的墓前,幽深的目光越过青山,飘远的眼神写满寂寥,他低语道:“他不喜欢小壶天,总想着出去,我不知道把他拘在这里,他会不会不高兴,但我总想他能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泽九蹲下身仔细地清理周遭的杂草,“我觉得他其实是喜欢这里的——就算是不喜欢,万魔窟已经不复存在,今后你也可以四处走走,连带着华宣的那一份,常回来和他讲讲你的见闻,他应该会很欢喜。”想到华宣,泽九心口依旧像是让人剜走了一块,他低下头,眼睛发酸,有些人就算是离开,他的音容笑貌根植于心底,无法让人忘记。
那个人美好单纯得让人心疼,无论何时都会用最纯真无邪的笑容看着你,只因为某些人无聊的欲念,便要遭遇这世间最屈辱的黑暗,摧毁这极致的美好——
他永远不能原谅!
“你也常来看看他吧。”妖王谷峤给了他一块木牌,“你当初和芷涵长老的事情,是他惊慌失措地来找我,求我帮你,他和我说,他这一生修行千年,只得两个朋友,因为愚笨已经失去一个,他不想因无能再失去一个,他说他今后会好好修炼,弥补资质不足——”
说到此,妖王谷峤握紧手中的绿珠,整个手背青筋毕露,心口升腾起尖锐的疼痛:“华宣求我救你,他说他会想办法还我的人情——”可谁知道这个‘人情’华宣却是要用命来还的,他若早知今日……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泽九慢慢收紧掌下的泥土,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厉峰和魔王昊天都死得太容易了,他们甚至谁都不肯承认自己错,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给别人造成的伤害,这口气会永远永远地堵在我的胸口——”永远无法消弭,只要想到华宣,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会袭上心头,排山倒海的痛楚难受得他想将心挖出来。
时柏没有说话,走到泽九身侧,他没有这样的丰沛的感情,但泽九的痛苦他却是能感受到。
其实无论厉峰和魔王昊天最后如何死去,泽九都不会满足,他想要的是华宣能活过来,他想要的是华宣从来没有遭受过那些屈辱的过往。
泽九的感情一直受身边的人所左右,对世界的敌意因为红翎儿的重生而消融,他对生活的希望热情因为时柏的重新出现而重新燃起,一直随着周遭的人事变幻。
以前时柏想改变这样不堪一击的泽九,如今他只会对泽九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誓言或许是用来打破的,但如果能让泽九感到宽慰和安全,有什么是他不可以承诺的呢?
泽九忍着局促难忍的呼吸,把眼中的热流逼退,低头笑着道:“说话算话。”
时柏看着他,语调低沉地说道:“我骗过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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