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火儿立刻去了一大半。
像谁来着?哪个日本女星?昭和时代的!
秘书把简嘉的情况汇报完毕,空气又寂了下去。
陈清焰是在很不上台面的场所认识的,财大女学生,像纠缠几年的前女友,落马官员简慎行的独女,目前在做五花八门的工作。
乌糟糟一片。
陈父的心显然更乌。
凌晨一点,打通陈清焰的电话,陈父高屋建瓴把话说清楚:“我对你,既往不咎,只一点,既然结婚了就收心,不要再给老子作妖。”
往日装出的开明一下烟消云散。
他不想和这个逆子吵架,虽然,陈清焰从不吵架,只冷暴力,父子之间曾因为周涤非的事情,一年没说过一句话。
老子先服的软。
陈清焰挂完电话,继续睡觉。
但这事没完。
简嘉跳钢管舞的视频,开始在网上流传,明显,手机抓拍,有内涵跟帖,一律姓名缩写,又有跟帖,猜出当事人,但碍于敏感话题网民默契打哑谜。
牵涉到陈家,影响很坏。
一天后,陈家让这些乌七八糟从网上彻底消失。
并且,查出背后策划,这一点都不难,许远亲自上门来道歉,为许遥的任性妄为买单,提出希望,不要用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
陈父目光森森,气压极低,他透过烟雾去看年轻的商人,先谈完文体楼的合同,点了下烟灰,这样问:
“不知道业余时间,小许读不读一点历史。”
历史,一个有趣的话题。
许远不读,但许父是懂的,家里有《胡雪岩》,八十年代那会儿,无商不读《胡雪岩》。
“惭愧,我是工科出身,不知道陈部长有什么好的书籍推荐?我一定抽空拜读。”许远非常谦虚,知道千年的妖精想要往哪儿引。
“从沈万三,再到胡雪岩,”陈父慢悠悠的,“端平水,最难,时代在变迁,但以史为鉴,从不过时,小许是新时期企业家,社会责任感还是要有一点的,不要拘泥。”
点到为止,也不深谈,陈父把万宝路摁在烟灰缸里,云淡风轻,让小陶把茶具摆上--
这是逐客的意思了。
许遥对着手机失望至极,手指飞动,跟沈秋秋发泄着不满。
又爽又恨。
我跟他们没完!陈家这么牛逼呀!我跟他们耗定了!谁怕谁呀!
沈秋秋看着许遥不知天高地厚的信息,笑了,她也觉得很好玩,轻轻吐出两个字:
傻逼。
给许遥回复个加油的表情。
那段视频,她拍的,但,是许遥发出去的。
跟她无关。
沈秋秋现在拥有一种能理解做导演比做演员多得多的乐趣。
真是她繁忙生活的调剂品,她觉得,许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有简嘉,在看到视频后,心悸一个晚上,但她没有联系陈清焰。
冷静下来,安慰惶惶着急的周琼:
“我不怕,第一,纪检调查过,我跟妈妈没有参与他任何违纪贪污的事,第二,跳舞不违法。”
她说起这些,超乎寻常的思路清晰,周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程程很陌生,她硬得像花岗岩。
“但这件事,我想,恐怕有人盯着你了,网络暴力很可怕。”周琼维持着警惕。
简嘉低头收拾她的资料,笑笑:“我不怕。”她还是那三个字,抬起脸,“妈妈很少上网,别让她知道。”
晚上,她坚持到对面和简母睡一床,搂着妈妈,无声地哭了,躲在黑暗里。
陈清焰的电话,是半夜三点进来的。
当时,他完成了长达十一个多小时的脊柱侧弯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跟进。
从病人父母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走出来,他拨给简嘉。
这个习惯很不好。
不管别人睡不睡。
网上的事情,程述提醒他的。
可是简嘉一点反应都没给他呈现。
家里也一点风声不透。
屋里只有简母平稳的呼吸声,简嘉是醒着的,纤长的脖颈托着鹅蛋脸,眼睛被屏幕照亮。
她躲进卫生间。
“怎么不睡觉?”陈清焰没抱希望她能接到,他声音略疲惫。
但显得夜色温柔。
她沉默了下,说:“对不起,陈医生,我可能给你们家带来一些困扰。”
铺天盖地的脏话,她居然没有生气,只是难过。
后来,脑子灵光,觉得也不过如此,又不会少一块肉,简嘉在情绪上万分努力。
唯一感到抱歉的,是陈家。
简嘉想到了对她非常慈祥友善的陈景明老同志。
“我给你订机票,哪天有空?”他就说到这,站到窗户前,吹风,气温仍在20度徘徊。
外头,星光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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