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素色帷幔被掀起又放下,要等的人没有出来,出来的只是一盆盆的血水,触目惊心。
云珅坐着马车,匆匆赶来的时候。医馆门口已经有人把守,他被拦了下来,待表明了身份后,才放行进入。
“臣见过端定世子。”
端木凌抬起眼睛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云大人不必多礼。”
云珅直起腰,道:“劳烦世子为小女的事情奔波,臣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致谢。”
端木凌定定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物件。凉凉道:“云大人就不想知道令嫒的情况怎么样了吗?”
“来时我已经问过下人了,有高御医坐镇,倾华定不会有事。午时已过,世子应该还没有用午膳吧!距离这不远有一家酒楼,菜色不错,不知世子可否赏光移步,好让臣感谢您答救小女之情。”
端木凌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太师椅把手,心中不免为云倾华感到悲凉。
如果他当初有一点作为父亲应该有的责任,又怎会让赵凉奕的人打了她五十鞭。
如果他有一点作为父亲的觉悟,此时此刻又怎会不顾女儿生死,还高高兴兴的吃饭喝酒。
都说大家族里无情,亲兄弟也斗得你死我活。可在他家里,虽然堂里表里的确争斗,可也没到虎毒食子的地步。他云珅也不过是这一代才发的家,为了权利竟也凉薄至此。
难怪倾华宁愿嫁去乡下,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长安城。有这样一个父亲,还不如眼不见心为净。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云珅并非是这样的人啊!
当初所见,他多多少少对倾华还是有点怜爱之情的。难道说那所有一切都是假象,还是说如今倾华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才遭如此对待?
“世子,世子。”云珅唤了两声。
端木凌回过神来,未及说话,帷幔又是一掀,有人又端了盆血水出来。同时还有一人手上拿了个托盘,托盘上正放着那把匕首。
“怎么样了?”端木凌疾步跨了过去,所有人也都跟着围了上来。
拿托盘的小徒道:“刀已经拔出来了,高御医和师父正在缝合伤口。”
“高老头有没有说什么?”
小徒摇头,“没有。”
端木凌低头看向那把染了血渍的匕首,光滑明亮,刀身还能反射出大厅内的景象,散发着鲜血的腥气。
他拿起仔细端详,匕首很漂亮,刀身锋利无比。刀柄为金质,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这匕首,是拿来装饰用的,可不是拿来杀人的。
“八下。”端木凌唤道。
“何事,少爷?”
“将这匕首送去给七上,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让他去确认一下。”
“是。”八下拿了块帕子,包裹住那把带了血的匕首,而后出去了。医馆内血腥蔓延,久久未散。
帷幔那头,人影晃动,无声无息。
云珅讪讪问道:“世子仅凭一把匕首就知道凶手是谁,会不会太草率了。”
端木凌瞥了他一眼,重新落座。“云大人不是还没吃午饭吗?自个吃去吧!我闻着这一屋子的血腥气,恶心得很,没胃口。”
他让他来,是让他来看他女儿的,可不是来质疑他的判断的。
他估摸着,就算云珅知道了凶手是谁,也定是不了了之。上次姓林的老头说是云倾华把他女儿扔进了青楼,他不仅不反驳,竟然迁怒于倾华。
哼,有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爹,倾华也真是投错了胎。
既然她爹不靠谱,那这个仇,他帮她报。
云珅尴尬的笑道:“臣也不饿。”
然后,给他二女儿使了个眼色,就往医馆外走去了。云月圆也跟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嘀咕了半天。再进来时,高御医已经缝好了伤口走出来。
“老头。”端木凌又疾跑了过去,同时拿出一块帕子,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她怎么样了?”
高御医看起来很累,一把年纪了精神有限。他缓缓坐在椅上,略显疲惫的说道:“有惊无险,如果再晚那么一会,我也无能为力了。”
“谢谢你,老头。”端木凌亲自给他斟了杯茶。
高御医差点老泪纵横。他活了这么久,这货终于给他倒了杯茶,还真是得感谢他救的是那个女人。要不然,这货几时说话这么温声细语、真诚流露的。“行了,知道你心急,进去看看她吧!”
“好。”
高御医只觉得自己身边有一股风刮过,惊得他差点拿不稳手里的茶盏。再抬头时,哪里还有那货的身影。
到底是没良心的,治好了病,就把大夫扔角落里了。
云珅上前来,躬身敬道:“烦劳御医多次救小女于危难之中,在下感激不尽。事情既已经了了,不如由在下做东,请您用午膳,聊表谢意。”
高御医摆摆手,“改天吧!今天我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所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有用的药,我都跟大夫说了,让大夫跟着去府上住一两天,等她醒来,大概也就无事了。”
“既是如此,在下改天再登门拜访。”
云珅唤来了云甲,吩咐他好生把高御医送回去。
再看看那道帷幔,云珅本想迈进去的脚步,又生生定住了。
他突然有了一个假设,经过此一事后,倾华的这门婚事怕是又黄了。以端木凌对她的态度来好看,倾华再次嫁进侯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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