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蛋!
我“凶狠”地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再抬眼看他,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两片薄唇抿出一条细线,唇角微勾,软软的笑。
他肯定知道我不会真的咬他,狡猾的家伙。
我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很好。皮相好,身手好,重要的是他的修行居然让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缺点。
“你为什么是个和尚啊!”
我盯着他,不知道是询问还是感慨。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空正泛起鱼肚白,朦朦胧胧。
我的身上搭着件石青色的僧袍,身边是昨晚燃过的略有些冰冷的炭火。
此时的骊山还没有从夜里醒来,死一般的寂静。
而辩机,不见踪影。
我瞬间惊醒,警惕地巡视周围。
大概,我从没有这样恐惧过,昨天危难之时不曾,年幼两次丧母不曾,就连太子哥哥坠马那日也不曾。
可现在看不到辩机,我突然脆弱的可怜,脑子里不断浮现各种各样的原因。他是出了意外?又遇到了歹徒?还是……抛下我,走了?
“辩机!”
我喊他,顾不得是不是会招来猛兽或者杀手,我只是迫切的想找到他。
可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两声回声飘荡,空无一人。
再喊两声,依旧只剩空谷幽灵般的回声,我期待的那个干净的声音始终不曾响起。
心一寸寸的凉下去,我搂住身上还带着余温的僧衣深吸一口气。
陡然间勇气大增。
去找他吧!
他救了我,我也要找到他。是生是死都应该在一起才是。
正准备起身,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你……没事吧!”
我猛的抬头,就看见他穿了件薄薄的中衣,双手扶膝从一侧的斜坡上爬上来。
他的表情急切又担忧,额头布满了涔涔汗珠,似乎是一路狂奔急走而来,说话间都喘着粗气。
失而复得,死而复生,莫过于此。
我跌跌撞撞走出两步,因为昨天受伤,今日才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脚下一个不稳,眼见就要跌倒。
隔着薄薄的中衣,我触碰到他冰凉的胸膛。
他的衣衫沾染着晨露,麦色的肌肤在黎明里看不真切。
但我似乎感觉到他在皱眉。
“带着伤怎么还乱动!你能不能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张口就是训斥,人却稳稳地接住跌倒的我。
我从未见过他急言吝啬,但只这两天,我见到了比我们认识以来我见过的他的表情还要多。
“你们僧人修行不是要戒嗔?”
明明刚才还惶惶无措的要死,见到他立刻就安下心来,想着这些我潜意识里熟悉的清规戒律,想到很早以前还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个青灯古佛的女人,我蓦然开口。
他微微一怔,扶我站好。
“小僧去摘了些山果,已经洗干净了,殿下凑合吃。等天亮透了,我们下山。”
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惯会这样,不想答我话的时候就冷淡疏离地说些正经事。
我还欲再说,他已经离我两步远,收拾起昨晚的残痕。
我靠在磐石上啃他递给我的果子,婴儿拳头大小,半红半翠,不晓得春日里他从哪里采回来的。
味道也不好,皮厚而涩口,夹杂着一股酸味,我啃了两口,实在难以入口,全部吐在地上。
“怎么了?”
他问声紧张兮兮地看我,出声询问。
我不好意思说是果子太难吃,又不好扯谎骗他,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扯开话题:“你这是做什么?收拾得这样仔细,也是你们和尚的要求吗?”
他又看了我两眼,确定我不是身体不适,然后继续干他的活。
末了,他耐心的解释:“既然是谋害公主,昨日的歹徒恐怕还有同伙。倘若他给背后指使的人报信,殿下的安全就更难保障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不容易叫人发现殿下的行踪,殿下也会安全些。”
他可真是聪明,我心里感慨,十分佩服他。
“那这人确实还有同伙,叫‘老四’。背后的人我心里有数,你安心。”
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我只是从那两人的谈话里猜‘那位’是我的哪个兄弟姊妹,可具体是谁我一点数也没有。但我不想叫辩机担心,这本该是一个公主操心的事,他只是一个和尚,叫他来和我一起承受,着实不公平。
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是随意点点头。
突然,他淡淡的开口:“我有没有说过,你不会说谎。”
我愣了一下:“……”
他好笑的看我一眼:“从前我也吃不惯野果。”
他从我抱着的一堆果子里抓了一个来,两口啃完,道:“不过为了保命,再多的苦我也吃过,这个果子相对起来也就不那么难吃了。起码,它吃不死人。”
他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种怀念。
我猛然想起,他是十五岁才出家的。十五岁之前,他在做什么?他来自哪里?他经历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只知道他十五岁出家做沙弥,二十岁受完具足戒,同年升为法师。他在寺院是最年轻的法师,精通梵语,文采非凡。重要的是,他很聪明,用佛语讲就是很有慧根。他的佛法参得甚好,被寺院住持推荐给太子哥哥,然后我遇到了他。
今天听他这样说,似乎他出家之前过的也是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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