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的辩机,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是我不曾见过的模样。
他熠熠生辉的双眼迸发出巨大的光芒,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自信飞扬的环境里。
我头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这样厉害,能够将枯燥无味的梵语经文讲的绘声绘色。
我笑,从袖口中摸出昨日才打磨好的串珠,伸手,递给他。
他困惑,盯着我的脸看,问“这是?”
仿佛刚才那个自信博学的人是我的幻觉似的。
我讲珠子扬了扬,示意他接着,道“经讲的不错,赏你的。”
他闻言,似乎也觉得自己讲的不错,伸出双手接了过去。
他右掌摊开,左手的食指拨了拨珠子,眼眸中露出惊讶,然后坦然受之,将串珠揣在怀里。
我看见他的动作,脸上有点发烫,转移话题“等会儿本宫想去逛长安城,你带我去。”
然后又解释道“不带公主仪仗,我们悄悄出去,傍晚回来。”
他再次诧异,然后一脸为难地看我。
“这是命令,你只管照做。”我有些不悦,都收了我的东西,怎么还敢拒绝不成。
辩机纠结了好半天,然后点点头,告诉我他要准备一下,等会儿在寺外的茶铺里见面。
还算知趣。
我哼了一声,抬脚往回走。
走了十几步,辩机突然叫我“殿下。”
我回头,就看见他站的笔直,用手抵着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殿下能不能换身衣服?”
这小和尚,还敢向我提要求,胆子不小!
他倒老实,推心置腹道“殿下,小郎君更不容易被怀疑是公主。”
他知道我是偷闲,公主在祈福期间私游长安城,这要是传起来,恐怕大兴宫又是一番雷霆。
他做起事来比我想象的更周全,不知为何,我心中翻滚着,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等他来见我,我正穿着男人的衣服,坐在茶舍的栏杆上晃悠。
他带着斗笠,穿了一身深色裋褐,扎眼看去,真的看不出是个和尚。
我从凭栏上跃下,拍了拍手,喊他“快来。”
他也看见我,走近,嘴角噙笑,如十里春风“小郎君久等。”
当真像两个男人。我也笑,伸手要去勾他的肩头。比划了两下,失望地落手。
我从前扮作郎君和三哥去围猎,三哥总爱搭我肩。可此时我想勾辩机的肩膀才发现他生的这样高,我站在他面前,居然只到他胸口。
辩机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尴尬,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有些高兴地同我说“时辰还早,能玩两个时辰,今日是可以尽兴的。”
我不晓得他怎么看的时辰,只知道他扮成这俗家弟子的模样也是十分俊美,重要的是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天然的自信和平和。
长安的街道十分热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人气。
我头一次和辩机并肩而立,他站在我身侧,神色温和地问我“郎君要不要歇会儿?”
从会昌寺出来我就一刻没停过,此时他一问,我确实觉得有些累。
我点点头,压着嗓子说“那我们去用膳。”
说着,抬脚就要往酒楼里走。
跟我一同出门的是白术,她不远不近地跟着,也是怕我有什么状况。
因此我攥着钱袋点了一桌子的好菜色,高声喊着掌柜“菜要上快些,再要一壶好酒。”
抬眼,看见辩机坐在我对面,突然想起他是和尚,只能茹素。
招了白术过来,小声吩咐她“去后厨盯着,素菜一律不许用荤油。”
白术应声而去,留下我和辩机二人四目而望。
我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说“你为什么要出家?”
他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有一瞬间的怔神,然后是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沉吟“我幼年时期曾遇大难,是师父救了我性命,度我出家,此为恩情。成年后受全戒时我曾思考过是不是真的要遁入空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而露出坚定的神色“佛陀教众生慈悲,若能度化众生,辩机就是受汤劐之刑也绝对没有怨言。”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和故事中在身上点千灯的佛陀一样,有这样的理想。
我看着他,他年轻的面庞因为理想而明亮起来。那种强大的自信,即使我坐在他对面也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样的人,可以托付。
我心中暗自点头,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于是示意他凑近,贴着他的耳朵道“能不能,再点一盏长明灯?”
他身体微僵,有些疑惑,看我,眼睛里充满不解。
“我想给我母亲点。”
受不了他询问的目光,我低声道。
“我亲身母亲,不是母后。她宫里不让提。我想托你替我照看那灯火,可以吗?”
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
大约是天热,他的耳尖红彤彤的,好像能滴出血似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耳朵。
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一种烧灼的感觉窜遍全身。
待我回神,才发现这下他不仅是耳朵通红,从脸颊到脖子,都是火烧一样的绯红。
他是和尚,我是女子,这样触碰他简直就是调戏。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我调戏了出家人。
“咳咳”我退回座椅上,假咳了两声,目光却收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他局促地抚平一点褶子都没有的袖口,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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