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前朝号称东都,新朝虽然废置,但天子巡幸之臣时常出入,仍是中原重镇,府境物阜民丰、商贾云集,比起京城来也不逊色分毫,所以这东都之制虽废,河间府尹的品阶却未下降,入朝为相之途仍旧畅通无阻。
河间府尹王白臣在此开府数年,虽无过人功绩,亦无大过,府境尚称得安泰,市井之民所求不多,能有安身立业之本,过一世太平清静日子,便已心满意足。所以这王白臣的官声倒不算差,街市上的百姓听了官府衙役的鸣锣开道,自然哄哄嚷嚷地,便将正街的道路让了出来。
那走在最前面的两个衙役耀武扬威的开着道,身后的几个扛着轿子的仆役一颠一颠地走了上来。
“你们几个,让开!没看到府尹大人的轿子来观灯了嘛!”一个衙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腰间的朴刀就晃了几下。
街上众人望那当街而立的几个人瞧去,看见站在衙役前面的是四个穿的一身黑黢黢的人物,那第一个黑衣人个子最小,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看人,似乎也不叫别人看他。挨着他站着的却是个壮猛汉子,抱着肩膀,目露凶光,直直地盯着轿夫肩上的轿子。壮汉身边站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面孔虽然遮住了,一双美目却眼波流转,叶眉清丽,不知道是男是女。
“王白臣在轿子里?”说话的是个瘦削干瘪、鹰鼻高目之人,众人看了这四个黑衣人,便知来路不对,又向道边退了几退,有害怕沾染祸端的,挤着就要溜走,还在街上卖灯未归的赵太平觉出不妙,手里推着灯车,就要往回走。
“大兄弟,让让路,我忙着回家。”赵太平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那男子顾着看热闹,嘴里嘀咕了一句,侧了侧身,赵太平点头一笑,往人群里继续挤去。
“你们是什么人?!敢拦府尹大人的轿子?!”衙役见状不对,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伸手去抓腰间的朴刀,他这一抓最是不妙,当下便觉得手腕上一阵寒意,那只摸刀的手竟掉在了地上,腕子上“刷”地喷出血来。
没人觉察出衙役的手是怎么掉的,那断手的衙役冷汗涔涔,痛的直跪在了地上,这一跪,对面问话的瘦削汉子又一挥手,一道银光的刀光划过,衙役的头竟然“扑腾”一下掉在地上。
“啊!”
“杀人了!”
人群里轰地响成了一团,喊叫声、啼哭声和铺面关门、货担碰撞的声音乱糟糟,沸腾开来,人群都纷纷向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抱头鼠窜,赵太平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推了灯车正往回走,忽然被一股巨大的人流冲在身上,他手一软,灯车就被冲挤出了老远,然后就听见灯笼被窸窸窣窣践踏掉的声音,赵太平心里喊了句“不妙”,用手捂住了腰间的银锭子,没头没尾的乱闯了出去。
“保护大人!”一个敲锣的差役,猛地敲了几下锣,街市上变得更慌乱了。
差役说话时,其余三个黑衣人也都凝神运气,矮个子已经飞在半空,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把黄刀,嘴中念念有词,月光如此清明之夜,忽然就变得沙尘扰攘,这尘沙迷得众差役们晕头转向。蒙面黑衣人伸手轻弹,几多晶莹剔透的花便从手中凭空出现,向那府衙一干人等身上打去,那花打在人身上,便如凭空消失一般,众差役拔腿欲跑时,却发现都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那猛壮的黑衣人出手较慢,差役们被钉在原地欲跑不得,不得以时方才看清,那汉子原本手中空无一物,不知怎的竟慢慢生出来一只划船的大桨,那最先出手的鹰眼人一手捉着一只明晃晃的鱼叉,看来锋锐无比,像极了杀人利器,他与黑衣壮汉两人也不着忙,慢慢向着被钉在地上的众人走了过来。
“绕、饶命啊!”
“大爷!小的们有眼无珠!还请大爷绕。”
差役们叫苦不迭的吼着,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知道自己该死嘛?”那瘦削汉子走近了求饶的差役问,顺势一把捏住那差役的脸,被捏住的差役说不出话来,嘴里不停嘟念着,身下早就尿成了一滩,瘦削汉子一笑,便稍稍松了手。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死,请好汉绕我、饶命!”那差役忙不迭的哭喊道。
“知道该死就好!”那瘦削汉子脸色一阴,手上加了劲道,那被捏住差役的整个脸,瞬间就崩溃成了一滩烂泥,瘦削汉子望着手中差役的脑浆与鲜血,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老四,何必啰嗦。”那黑衣壮汉子翻动着手中的大桨,在几个跪着不动的差役身前挺住,大桨翻飞,几个差役脑袋登时便打的稀碎。
那差役们见状,已知绝无生路,便有破口大骂之人,黑衣壮汉和鹰眼瘦汉二人兵分两路,几下便将街上被钉住几十个差役们悉数弄死。
那地上一滩滩的血迹流着,汨汨地汇成了一道河,流到了街上一家铺面的门前,那铺面的门关的死死地,门旁的角落仍然扔着一块木板,那木板原来是赵太平灯车的被踩烂的部分。
赵太平在人流中边跑边照顾腰间的银锭子,不小心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推翻在地,彼时他发现自己恰好跌在破烂的灯笼车前,索性就抬了块木板遮掩住自己,在街上的角落里藏了起来。他这一藏,黑衣人杀人的一切经过,便都看在了眼里。
那四个黑衣人杀完了人,矮汉子从半空落在了地上,蒙面人也收回了捏着兰花的手指,黑衣壮汉手中的桨还在提着,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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