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眼珠,没有眼白,和同样鲜红的嘴唇相呼应,让原本清秀的脸庞邪肆妖异到难以形容。田箩惊恐万分地看着镜子,要搁往常,她一准被镜子里那个自己吓得后退三尺,可现在她只能一动不动被迫看着妖化后如此恐怖的自己。继而她想到,还好她救宁惟庸的时候他昏迷,不然这个丑样子被他看到,她一定会心累到无以复加。但是,她成妖外貌会变成这样,那天碰到同样妖化的田七为什么看着仍似凡人?
巫师就这么让田箩看了会镜子,直到她都对自己这陌生的脸免疫,这人才不做声地拿开。随后他双手结印,往田箩腰间那个誓袋一推,压制住浑身的束缚感瞬间消失,田箩一下子瘫软在她坐着的椅子里。后遗症清晰地发作起来。
浑身酸软无力,之前干裂流血的伤口虽然逐渐恢复,但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绵密的刺痛感让田箩招架不住,她不由想到了那个漆黑的矿洞。
田箩现在回想,都不知道如此珍爱生命的她是怎么忍过在矿洞里经历的一切痛苦的。她只记得她要找到出路,她要救出宁惟庸。可是无论她怎么爬,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最终她又爬回了宁惟庸的身边。他已经昏迷过去,呼吸微弱,几近于无!
浑身的血液仿佛冻结。强行变成原形的反噬让田箩呕出几口鲜血,随后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要救宁惟庸的信念是如此强烈而迫切。然后从身体深处,一股热热的洪流突然爆发。很热,越来越热,全身血液甚至都沸腾起来。那种仿佛被扔进火堆灼烧的疼痛让她以为她会这样陪着宁惟庸死掉,可是没有,她还要救宁惟庸,她不能死。于是当意识回笼,她发现自己已成妖。
田螺族是精怪,是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诞生的种族。严格说起来,他们算是生命的一种形式,只不过因诞生于自然灵气,他们先天就有灵智,可以修行进化己身。但既然能修行,他们这一族势必会面临走上歪路的风险。
道家有道心一说,其实田螺族也有‘修心’一说,只不过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大多数田螺族人穷其一生都生活在一方小地域,他们单纯,善良,所以纯净正统,连对‘歪路’的认知都没有,自然不可能走上修妖甚至修魔的道路。可也会有个别田螺族在凡间迷失方向,或囿于凡人的纸醉金迷,或被贪嗔痴恨左右,或被极其强烈的愿望引导,最终成妖甚至成魔。
田箩从没听说过田螺族成妖或成魔,她接触的族人里,或许她就是心思最不纯正的那个了吧,连先祖都不愿信奉的人,难怪会成妖。别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成妖的,妖气这种东西一旦在体内流淌,那么就好像有传承一样,她明明白白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也能在看到田七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浑身也散发出强烈的妖气。
其实成妖最初,田箩很高兴。因为她发现自己掌握了一些原本作为田螺所不具备的东西,妖力。这妖力能让她自如运用,比如不费吹灰之力地搬开挡路的石头,背了宁惟庸一路却丝毫不气喘,甚至她能利用妖力探测宁惟庸的身体状况,帮他逼出一些致命毒素,止住被石头砸伤而流血的伤口,可惜她能力有限,无法完全救好宁惟庸。
唯一遗憾的是她依然感应不到宁惟庸的气息,但能感知其他妖的妖气应该也算一种‘失而复得’。
可现在,被迫看到镜子里那个自己,田箩成妖的兴奋感一点不剩。她完全没想到成妖后她的样子居然会变得如此恐怖惊悚。这样的她,又该怎么回去看宁惟庸?怎么陪宁惟修玩?怎么回家和爹娘团聚呢?
田箩沮丧地放任沉重的脑袋低垂,巫师那漆黑的双脚定定出现她视线里,可现在她没心情担心这人到底要对她做什么?反正她确定,既然当时没杀她,这会他应该也不会弄死她,只要不死,别的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所谓了,反正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坏呢。田箩陷在‘失去容貌’的自怨自艾里无法自拔。
巫师从大盖帽下看着田箩,眼神复杂,可惜田箩看不到。他状似入定般在田箩面前站了一会,终于率先打破房间里的沉默:“现在开始,你属于我。”一出口,就惊住了田箩,连刚才的自怨和惆怅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巫师仿佛能看透螺心,田箩被惊得结巴,他却自顾自回答:“字面意思。以后你就是我的妖宠。”
妖宠??夭寿还差不多!这巫师是不是有病,居然要她堂堂田螺大仙当他妖宠?!还有妖宠又是什么鬼?
这人绝对有读心术,因为他又在田箩腹诽的时候回答了她的疑问:“你现在是妖,以后是我宠物,所以叫妖宠。”
简单粗暴的解释他说的一本正经,田箩要不是现在浑身难受,早暴跳起来揍他一顿,她誓死不会当别人宠物,就算是宁惟庸,她现在对他感觉很特别,都没想过给他做宠物好吗!她田箩再不济也是有尊严的。
可是事实上,当某巫师‘卑鄙’地亮出她的田螺壳的时候,她又屈服了。突然发现他们田螺族这个壳到了她身上简直就是累赘,总是成为凡人要挟她就范的把柄。
最初田箩以为巫师也知晓他们田螺族成人形后不能离壳太远的秘密,哪知道人家根本不用知道什么秘密不秘密了,从她成为妖后,她壳上的精气也旺盛到一个新高度,于是只要是个修行的人或妖,都能看出来壳对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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