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都发生在黑夜,对于田驴儿来说,那可真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一个疯狂的黑夜啊。
打死了狗,田驴儿除了将自己弄得满身血淋淋之外,大脑一片空白,身边只是多了一具尸体而已,但是浑身莫名的舒坦,似乎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终于,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脚下的狗的尸体,轻蔑的朝尸体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扔掉手中的拖把,拍拍手,一屁股坐在玲姐和那狗的尸体旁大口喘气。
夜,依然静谧的可怕。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澡堂,此刻作为玲姐和狗的陈尸堂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别样的诡异。田驴儿身上那因愤怒而点燃的疯狂的热量褪去,作为人的本能的理性回归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身后的两具尸体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他一骨碌爬起来,转身跪在玲姐和狗的尸体旁,双手作揖,不停地祷告。
“对不起玲姐,我打死了你的狗,求求你,千万不要怪罪我啊,我是被迫的,我不能看着你被狗吃掉,所以才这么做,对不起,对不起……”
田驴儿像是赎罪一般作揖磕头,要不是身旁的血液横流的话,他想匍匐在地请求玲姐的原谅和理解。
“求求你,玲姐,不要来找我,你早死早超生,希望你下辈子万事如意过得好,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显显灵,罪过罪过……”田驴儿几乎是哆哆嗦嗦,期期艾艾地对着尸体自言自语,而且,从头顶到脚下的神灵阎罗都告慰了一遍以求安宁,带着一个活人的悲哀向死人祈求救赎。“玲姐,既然你已经死了,那求求你告诉我一下,现在,告诉我该怎么办,今晚,所有的一切你都看见了,看见我……”
说到这里,田驴儿猛地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往出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望着地上被狗撕扯成一堆烂肉和下水的玲姐的尸体残骸,伸了几次手都无从下手,最后,他一手捂着口鼻,防止自己再次吐出来,如果呕吐物污染了玲姐的尸体,那就会让他感到更大的罪恶了,然后另一只手像是在翻捡垃圾一般在玲姐身上摸索,终于,从玲姐身上摸索出了一串钥匙。
“谢天谢地,钥匙没有被狗吃掉”
然后,田驴儿举着那把带血的钥匙,恨不得亲吻一口,也顾不上用水冲洗干净,便拿着钥匙,跑到澡堂大门出口,大口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因为刚才尸体的腐味像是玲姐的阴魂一样直窜田驴儿的五脏六腑,搅动了一腔恶心几近喷薄欲出。最后,等新鲜的空气镇定了他的身体,心绪稍稍的平静了一下之后,接着,田驴儿又朝玲姐的屋子跑去。
来到楼上,田驴儿打开了玲姐的屋子,顺利的进入了屋内,站到了上次玲姐领着自己观看过的那面监视墙面前。拉开了墙上作为遮挡物的一层厚厚的幕帘,眼前的一切再次震惊了田驴儿,原来,玲姐的监视器一直是开着的,所以,之前澡堂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而且,再次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田驴儿看到监控画面上,摔倒的玲姐一动不动,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直到那只狗跑进澡堂。那狗先是在玲姐脸上嗅了嗅,似乎是在试探玲姐的气息,又舔了舔,像是在和主人打招呼,但是接着,又嗅了嗅,从头到脚将玲姐嗅了个遍,然后围着玲姐的尸体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张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开始撕扯着吃起尸体来。
“畜生!”
隔着屏幕,田驴儿惊慌的叫出了声,似乎忘记了那只狗已经被自己打死了。而且,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去直视玲姐被一条狗残食的画面。那狗毫不眷恋玲姐生前对它的养育之恩,反而痛快地大快朵颐。看来,人类始终应该和畜生划清界限,对待它们,最好的恩赐就是一条铁链。这是此刻田驴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是田驴儿贴在那只恶狗灵魂上的一道符咒。直到最后,田驴儿看到自己疯狂地打死了那只狗,浑身才松懈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种感受,田驴儿无法形容。画面上那个浑身是血疯狂地打死了恶狗的男人,像是一个凶手,一个罪犯,但是此刻,明明自己又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迹亲历了一切的旁观者。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田驴儿慌了,那记录着一个人的疯狂和一条狗的罪恶的画面,让他惶恐不安,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就像秘密不应该被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样。因为,罪恶的源头玲姐死了,所以,这一切应该像是澡堂子里的污水一样流进下水道,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所以,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毁掉监视器,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随着黑夜消失,而最好的埋葬者,只有田驴儿。于是,田驴儿拆下监视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后用力的踩踏,嘴里不停地说着。
“消失吧,消失吧,一切都消失吧……”
比起那条恶狗撕扯玲姐的尸体,田驴儿对于监控器材的毁坏更加的彻底。他踩踏摔打了一番之后,将变形和掉漆的监视器材连同剩余的残片,抱到了澡堂烧水的锅炉旁,一起扔进了锅炉炉腹内,并付之一炬。田驴儿站在锅炉前,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将监视器包围,吞没。明亮的火光,给了他一丝能够镇定神经的温暖,也让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处理玲姐的尸体和那只狗的尸体。
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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