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中,想着自己方才几乎便死了,虽明知那是战场,绝非哭鼻子的好时候,可还是忍不住在杨宗志的怀里哭了个够,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艳动人,被刻意压抑住的心底里,从来也不缺少小姑娘家的敏感和怅然,只是过去没有这么个机会让它爆发出来罢了,一旦爆发,李十二娘浑然不知所措,羞怯慢慢变得,秋水也渐渐更加软腻涟涟,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月光和灯笼下,一对少年男女对首而立,男子高大英俊,而女子婉约多情,李十二娘的心思顿时软了,只恨不得立刻化身在费幼梅的倩影下,学着她一般照顾自己心仪的男子,半点也想不起自己来。
费幼梅呆在酒楼中,穿的甚为淡薄,她自己不记得,追出酒楼来送长氅,可杨宗志只看一眼那的面颊,腮边浅浅的梨涡,便能看清楚她冻得发红的娇俏鼻头,杨宗志摇头一笑,便将费幼梅精心围上去的长氅解下来,重新又围在了费幼梅的香肩上,双手在她胸前打了个结,麾角很长,拖在了雪地里。
杨宗志笑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可冷得紧?”
今年的冬天确实大异寻常,寒风冻雪稍稍停了几日,便又凛冽的刮了起来,幼梅儿虽然久处长白山,看样子似乎也冻得不轻。
费幼梅放下高高踮起的脚尖,低头看着自己抽出来的长氅,完好的被大哥盖在自己身上,她甜蜜的娇笑道:“大哥啊,你方才在想什么,筠儿姐姐她们叫你,你好像也没听见哩。”
“嗯……”
杨宗志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漫天鹅毛大雪,落在幼梅儿黝黑的长发上,堆了雪绒绒的一捧,他举手将雪花扫落下去,叹气道:“我心情不好,想出来走走,实在也不想烦扰其他人。”
李十二娘蹑手蹑脚的循着院墙下的黑影,走到他们的背后,正好听见这一句,她的眉尖一挑,暗想:“看来我没猜错,他……他果然是不高兴了呀。”
此刻胸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当着费姑娘的面前说起,只能隐在一根宽宽的圆木柱后,静静的听着外面人说话。
费幼梅娇声道:“怎么了大哥,你们……你们义军不是打了打胜仗么,不但杀了蛮子的两员大将,还夺回来好多骏马和兵器,我看酒楼上快要吵翻了天,你怎么还心情不好了呢?”
李十二娘听得小心思一紧,她知道杨宗志对这位费姑娘是极为看重的,甚至过去还发过誓,对她决不虚言哄骗,这些事情,费幼梅次来聚义楼时,便在众人的半哄半劝,一一据实告知,“到底……他为何心情不好么,当真是因为我和颜姐姐么?”
李十二娘在心底里不禁反问了一句。
圆柱外杨宗志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道:“幼梅儿,你既然出来了,索性便跟我出去走走,咱们到城墙上去看看,好不好?”
“咯咯……这么冷夜里,你竟然还要上城墙去吹冷风,可是坏大哥呀,你知道幼梅儿什么都拒绝不了你呢,爹娘将我许给你,我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费幼梅一面轻快的说着俏皮话,一面推着杨宗志向东南边的城墙下走去,李十二娘从木柱后闪出身影,却也同样冻得哆哆嗦嗦的,看着费幼梅娇婉的扶着杨宗志的胳膊,将秀丽的螓首靠在他身边,和他一道向南走去,李十二娘咬了咬细碎的玉齿,缩着脖子又跟了上去。
幽州城在北郡十三城的中南面,从鸿冶城出发,只需要半日多的功夫,便能到达这里,幽州城又是北郡的政治中心,虽然繁华不如望月城,可无论城中的气派还是留守官军的数量,都大大超过望月城。
眼前这黑漆漆的城墙便又高又宽,从城墙下仰头望上去,坚固如同巨人,浑然看不到边,杨宗志和费幼梅找了个无人把守的侧面,盘旋登上城楼,眼见着城墙外黑云滚滚,四野都笼罩在一片青青狰狞之色下。
冷风吹起他们的发梢衣襟,杨宗志扶着城墙站立,过了一会,费幼梅缩着娇躯依偎在他怀中,娇声道:“大哥,你还没说说你为何心情不好哩。”
娇媚的话语顺着北方向后刮去,正好落入城墙边,李十二娘高高竖起的小耳朵中。
杨宗志道:“幼梅儿,你说我们昨天打了打胜仗,这话却不尽然,经过昨天一役,我反而觉得前途茫茫,充满未知之数,心里更加没底了才是。”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些话我不敢再酒楼里说出来,更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打击士气军心,憋在胸中如鲠在喉。”
李十二娘的心底和费幼梅的口中同时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杨宗志叹息道:“倘若我一年前领着朝廷兵马,在阴山下这么伏击蛮子先锋,我有八成把握,让这一万八千多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士兵能逃回阴山,可是这一次我们只歼灭了他们四五千人,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只要留待来日,他们重整旗鼓后,来势便更加难测的。”
费幼梅抬头问道:“我不是听说,你们还杀了两员蛮子猛将么?”
杨宗志道:“这便是我最最担心的地方,这一次伏击之役,我基本没有出手,甚至只露了一下面,便是想看看义军的战力究竟如何,不错,我们的确杀了两员蛮子猛将,其中那个叫丹奇的先锋官,丝毫也不弱于过去的蛮子勇士木罗科,可那全是依仗个人之力,朱晃大哥天生力大无穷,忽日列是吐蕃国的猛士,而十二娘又习武多年,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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