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骤然止歇,扎西哈多嘿嘿笑道:“怎么,这一曲贵客们不喜欢?那本王叫人换一曲就是。”
许冲怒哼一声,站起来和朱晃并肩而立,双拳紧紧的握住,目中喷火,这些女子和琴师们,都是他们同宗同源的族人,虽然素未逢面,但是看着他们在这里受如此折辱,每个南朝心里怎能好受,而且那些女子们先前脑门低垂,显然是听说南朝使臣来了,这副模样羞于见人。
看那扎西哈多笑嘻嘻的神态,他亲手安排这一幕,当着南朝人的面羞辱他们的俘虏,岂能安了什么好心思,杨宗志的面色一冷,站起来便想告辞,背后嗯哼传来个轻轻地咳嗽,声音极低,只能隐约听清楚,他下意识回头打量了一下,见到那咳嗽者是察尔汗王身后的一个侍从,也许是无意而为。
眼睛稍稍抬起流过他的面颊,见到他长得颇为俊美,发髻高高的束在脑后,眼帘很长,印入两侧鬓角,杨宗志正待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又大惊的转回头来,这侍从的目光狡黠,长长右眼的角落里,似乎正对着他施眼色。
杨宗志猛然觉得这侍从眼熟的紧,仔细辨认,才发现是秀儿那丫头女扮男装,她穿着厚厚的长衫,遮盖住一身得天独厚的妙媚身躯,装也改的颇为巧妙,若不是她流露出担心和警示之意,杨宗志一时都不能把她认出来。
杨宗志心想:“她怎么也来了。”秀儿是大宛国的公主,她能跟在察尔汗王的身后,这事情本来也正常,她对自己打的眼色,又是什么意思呢?
方才被察尔汗王的态度弄得心烦意乱,这时候渐渐平息下来,深想道:“看来扎西哈多百般挑衅,还是要逼我们退出和谈,从而早早离去才是。”他这么作,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总不会认为,自己此番前来,是要针对他的吧。
杨宗志默默沉吟片刻,没有说话,许冲和朱晃却是气得七窍生烟,许冲更是掀掉矮矮的桌凳,大叫道:“咱们走,今日所见,日后必有所报,嘿嘿来日方长,大家走着瞧!”
扎西哈多哈哈拱手道:“贵客慢走,恕不远送……”杨宗志站在桌凳边,等也不是,走也不对,如此气冲冲的离去,岂不是正好趁了扎西哈多的心思,但是他心中的疑问也没有弄清楚,就算想对许冲和朱晃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正在此时,外面再度传来呼喊道:“大宛国……赛凤公主驾到……”
席间已经听惯了不断有人前来赴宴,大多默不作声,杨宗志的脚步却是如被石桩钉住了一般,再也迈不动半分,心里面剧烈跳动:“赛凤……她也来啦?”
这呼喊声乍一传来,杨宗志兀自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而回头去瞥察尔汗王身后的秀儿,见到她也同样露出疑惑深思的模样,才知自己听到的果真不差,这一路,心底里最最记挂的便是赛凤,听说她为了自己几乎疯掉,后来清楚自己未死后,又要装疯卖傻,更被冥王教主接到呼伦山上,无法与常人相见。
杨宗志每每想到这些,便觉得心底被剜了肉一样的难过,一年前,赛凤为他反叛了故国亲友,杨宗志却没能将她带走,这一次是赎罪之旅,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赛凤再度失之交臂,便是让杨宗志拿性命来交换,他也愿意。
杨宗志的心头热血沸腾,牙关紧紧的咬住,许冲朝前走了一步,回头惊疑的道:“杨大人,你怎不走……”见到他的目光越过自己头顶,焦虑的盯着殿门口,许冲转而回身去看,忽然只觉得眼前猛然一亮,抿住的嘴唇大大的张开,半晌也无法合拢。
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着的轻呼,大家的目光瞬时汇聚到了殿门口,只见到那里步履悠悠的走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白衣白裙,腰间挽了飘带,在身后长长的拖在地面上,她的秀发被高高的挽在了头顶,显得那女子身材是如此修长丰挺。
前面那些献舞的南朝佳丽们,在那个女子的面前,感觉是恁的渺小,恍如空无一物,满堂只能见到亮光闪过,那女子就如同降世的飘飘精灵,羽化而来。
杨宗志看的更加仔细,一年不见,那位姑娘的清丽尤胜往昔,过去的她倒还透出几许青涩,这时候再见,只觉得她体态变得更加丰腴了许多,款款迈步间,细小腰肢宁息不动,的美臀儿却是不经意的左右扭摆,带足了媚态。
一举手……一投足,都和过去有着千差万别,如果要让杨宗志想一个词来形容她的气质,只能用“雍容”两个字才能稍稍描绘,但是又不完全贴切,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高贵,肌-肤白-皙,粉-嫩的红唇弯弯的撇着,脸蛋上却是一脸毫无表情的冷意。
或许更应该用“冷艳”和“美艳照人”才显得恰当,席上人都是见惯了美色的高官厚爵,但是在这位姑娘出场时,仍旧不由得露出色魂于授的神色,自古的男子们对绝世的美色,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就算不敢沾染上,但是远远瞻仰着,也是一件人生幸事。
至少许冲已经把嘴张得异常的大,双眼瞪得好像铜铃,鼻息一鼓一鼓的抽着气,脸颊上的皮肉微微抽搐,滑溜溜的口水便要从大张的嘴角滴下来。
杨宗志也一同泛起惊艳十足的感觉,他的面色柔和,心头微微叹了口气,继而变得莫名狂喜:“真的是赛凤……赛凤她……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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