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不冷。”
“没说你冷。”林卿卿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鲜绿织金的华丽衣裙被大氅完全遮盖,满意地点点头。徐妍这才发现她虽身量不高,且身姿纤弱,但肩背笔直,自有一番风骨:“是给你遮丑用的。”
“遮、遮丑?”她娇媚动人,哪里有丑需要遮?
徐妍忍着气:“太子妃说笑了。”
“谁跟你说笑。”林卿卿抬眼看向枝头梅花,又看看她。“御园中梅花以红梅居多,夹杂白梅,红白相映,若要赏梅,当着素雅为佳。良媛这身衣裳……”
林卿卿微微一笑:“实在是与梅花清雅姿容,有些相冲。”
“咦?”她突然眼睛一亮,“五宝照水!”
林卿卿发现了一株罕见的梅花,没再理会她,匆匆转头而去。
徐妍呆在原地。
谢晏安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少女背影。她的衣裙是淡淡的菊蕾白,步履匆匆间绣银的裙摆翩跹如波浪,让人期待裙摆下会有怎样精致的一双绣鞋——但林卿卿行的虽快,步伐却不凌乱,连鞋尖也没露出一点。
再转过头来看徐妍,因为惊讶,涂抹得鲜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更显蠢笨。
谢晏安刚想说什么,一低头却看到了自己鲜亮的织金蓝袍,神情一僵。
徐妍反应过来。林卿卿自己走了,天赐良机,不把握她就不姓徐。
“殿下……”娇媚声音刚响起,手还没碰到谢晏安,就被人抓住粗暴地塞回大氅。
“把你自己裹好,别露出来。”谢晏安不耐地吩咐一句,便转过头,向不远处围着一棵梅树,正欢欢喜喜垫起脚观花的林卿卿走去。
*
谢晏安奇怪自己竟然才发现卿卿爱花。
常人爱花,不过流于观赏,连观赏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林卿卿却对花朵的品种习性如数家珍,且妙笔丹青,能将花朵留在纸上,凝固最美的一刻。
元宵过后,天气渐暖,宫中百花次第开放。林卿卿流连御园,用了一整月的时间绘成一幅《万象荣生图》,御园百花盛放的美景配上万里河山图,恢弘富丽,景象昌隆。谢晏安将其作为东宫万寿节贺礼进献,龙颜大悦,阖宫皆知。
谢晏安得意洋洋。他不用像兄弟们那样,整日苦哈哈地在六部观政,也不必苦读经史,仅凭太子妃一幅画,就得到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赏赐。
“孤在梅园对你说的话,看来你是听进去了。”谢晏安在万寿节夜宴上喝多了酒,俯身笑道:“你的才学终于用对了地方,孤也该给你奖励了,嗯?”
青年的声音带着炽热酒气 ,低沉微哑,落在耳边。林卿卿微害羞似的垂下头,露出的半截颈子纤细洁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酒气顺着血流涌到心头。谢晏安摸索着握住她柔软小手,含含混混道:“卿卿这么乖。孤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
林卿卿想起当日他在白雪红梅下所说。孤的长子,当然是嫡出最好。
小手一动,谢晏安怕她挣脱,下意识握紧。下一瞬,柔软指尖蜷起来,在青年掌心轻挠,小猫爪似的又麻又痒。
谢晏安心都酥了一半,吹着春日微凉夜风,慢慢靠在她肩头睡着。
抬他下辇时,内侍征询地看向林卿卿。
“好生照料殿下。”林卿卿无视内侍眼诧异神色,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娘娘可是还生殿下的气?”虹蕊忍不住问。方才她跟着抬辇走,可是高兴了一路。殿下和娘娘方才的气氛多好啊,说不定今夜就能有个小殿下,娘娘怎么自己回房了?
林卿卿微微一笑:“殿下喝了那样多的酒,自然该好好休息。”
——喝了那么多酒先不说是否真能成事,便是能行,事后也很难留下清晰的印象。而在她的计划中,取代沐卿卿后跟太子的第一次,必须要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对于谢晏安这种人只攻心是不够的,还要攻身。
林卿卿坐在镜前,梳洗宫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拆下头上繁复装饰。她看着昏黄镜中已经不再陌生的秀丽面容,淡淡地想,自己对于与近乎陌生的谢晏安发生什么,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抗拒。并不是喜欢或者期待,却对如何对待自己的身体异常淡漠,只要对完成心愿有用,只要不弄疼她,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这样似乎……不太正常。林卿卿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任男友走到最后一步,但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而不是因为害怕之类的情绪。
乌发被完全解开,缎子似的披在肩头。宫女流露出赞叹的目光,轻手轻脚退下时,林卿卿已经忘了自己方才纷乱的思绪。
她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借着那副呕心沥血画出来的图,她终于能够不惹人怀疑,随时出入御园。
暮春将至,谢晏成的生母宁嫔娘娘最爱的紫藤萝,马上就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菊蕾白是一种非常淡的奶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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