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你和那些酒色之徒不一样,没想到整整二十二年我都看错了人。什么真名士,什么君子,你就是一个轻浮浅薄的混蛋。”
全场寂静。 我推开桌上的盘盘碗碗起身走掉。我知道这一番话把甲板上所有的人都骂了进去。从此以后我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毫无嫌隙地对我了。
~8~
我穿过富 丽堂皇的 走廊, 月光 从打开 的天窗 照下来, 层层帷帐 被洗练得发白,木屐敲击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在空荡荡的船舱里发出骇人的回声。
我从船尾一路跑到船头,推开杨宽让给我住的那间大房的门 ——现在换给了陈言和陈白露 ——“白露!”我喊,但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落地灯开着,床帐整洁,前门折叠成阳台探出栏杆,探到漆黑的海面上。
冷汗轰地出满我全身。我膝盖一软。
回过神来之后,我是坐在地上的,手里紧紧抓着落地灯的灯柱。 甲板上音乐正在继续。“白露!”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紧接着我听到隔壁我的房间里传来“咚”的声响。 我没有多想,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出大得恐怖的房间,推开我自己的房门。 陈白露穿着我的睡袍,盘腿坐在茶盘前,茶盘上的电水壶发出嗞嗞的声响;茶筒滚在地上,深绿色的茶叶撒了一地。 “不小心弄翻了你的茶。”她抬起头,用抱歉的语气说。 我扑过去,把她瘦削的肩膀抱在怀里。 “露露,咱们走吧。
”我泣不成声,“咱们回北京,不和他们玩了。” 她用冰凉的手指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北京正在下雪呢。” “那咱们去广州,广州不会下雪。”我抽泣着说,然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为什么不能回广州呢?广州才是我的根啊!
“露露,你跟我去广州,我爸妈都在那儿。到了广州咱们就什么都有,你小时候有过的,我爸妈都能给你。咱俩工作也行,不工作也行, 或者咱俩一起在广州读个研究生也行,怎样都会过得比在北京好。”
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你这是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吗?”我大喊,“我不相信,连我都看懂了!外面——”
我指着甲板的方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愣了一下,脸上的微笑被悲戚取代了。 “但是他是我的爱人,我相信他,我给他时间。” 我泪水涟涟:“你看错人了,我也看错人了。他是个酒色之徒,他配不上你。”
“他不是。”她温柔而固执地否定我,“从他在梦中皱着眉头叫爸爸妈妈,我就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从他拉着我的手说如果他有三长两短,他的遗产里有我一部分,我就知道他不是负心薄情的人。他只是一时被迷惑了,他不会忘记我为他做过的事,他会回到我身边。”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睛,听着走廊里传来有力的脚步声,那是陈言的声音,他在陈白露的照顾下身体健旺,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一脸病容的弱公子了。
我和陈白露沉默着,听着陈言推开他房间的门,停顿半晌,然后我的门也被突然推开了。
我和陈白露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站在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撒落满地的茶叶,抬头说:“外面有茶不喝,要跑到房间里来喝?” “外面哪里有我这样的好茶呀。”我笑着说。 “出来喝酒。”他命令道。“这是度假,你拉着脸给谁看?” 陈白露笑着摇头:“讲话要拿出证据来。我昨天跳舞跳到半夜,是谁拉着脸远远地盯着我看?” 陈言脸上一白。“那现在就出来跳舞。” “我反胃得很。” “晕船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
陈白露笑笑:“你当初胃疼得要人照顾,我可没说过你娇气。” 陈言愣了一下,突然暴怒:“你有完没完?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生病了你照顾我不是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可值得邀功的?你要用这件事要挟我一辈子吗?因为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我就该宠着你惯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
她半张着嘴看着他,眼神慢慢由悲戚变得失望:“陈言,我告诉你, 这世界上没有谁对谁好是天经地义,连父母不管孩子都是常有的事,这件事你我都经历过。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对你有一分好,是要用十分来回报的,我不求十分,只求你公正地对我。”
“你不要把我形容得像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没有说你忘恩负义——” “我没辜负过你!你要的我从来都给你;这整整一年我没有泡妞没有出轨,你去甲板上打听打听,或者回北京、去伦敦打听打听:我交往过多少女朋友,哪一个和我交往的时间超过了三个月,她们哪一个比你差, 我又对谁像对你这么好过!”
“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她抬起头,满脸泪痕,“如果说我不应该用照顾你邀功,你为什么要用没有出轨来证明你的正直?难道忠诚不是天经地义吗?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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