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心下微哂,果然情势不同,你张居正的忠臣忠言见解也不同。原时空一年后你不是说书法写得好的多是亡国之君,宋徽宗写好了字便亡了国吗?你这见解肯定不是偶然而来的,多半早已成竹在胸。你如今自己不说这高论换了腔调,姐却还要引你说。
朱翊钧笑道:“他们都说孤的字体是自成一体,孤是且信且不信,当不得他们老是夸赞。张先生博学当世,这历朝皇家,可有自成一体的书法大家么?前代各朝太子进学,书字可是也重要么?”
张居正心下一突,不知太子何以如此问自己,你这小屁孩就不能让人好好拍你顿马屁大家一齐开心吗?
书法平平对此向来颇有不喜的他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道:“回太子问询,以老臣微未之见,书法本是小道,于太子圣学虽然自是有益,但似不宜苛求速速见功。皇家进学仍当以经史之学为重。至于前朝皇家自创字体者,惟有宋代徽宗之瘦金体最是有名,此亡国之君,太子自不当效法。”说完之后,他不由心下一惊,今儿怎么了,怎会如此答复?
却见一旁的冯保脸现怒色一闪即逝,开口冷声道:“张次辅所言,杂家以为不然。皇家喜书者多矣!唐太宗一生钟爱二王,朝夕摹画,群臣并天下士子皆习之,于教化万民亦是大功德。本朝太祖起于孤寒,好学不辍,平生亦喜书帖,教化万民,我朝士风大盛,文治巍然,更盛德无匹也。宋徽宗亡国,实因其昏愦用奸邪误事,关书法何事?”
张居正脸色微涨,正要解释。却听朱翊钧道:“大伴此言过矣。张先生向来关心孤之学问进益,时时在心事事用心,孤是素来深知的。适才所言,想是怕孤耽误了正经学问,此亦是正理。孤谢张先生教诲,以后孤会注意。”
冯保还要说话,却惊悚地发觉太子平生第一次对他似是瞪过来一眼。猝不及防,惊吓之下,赶紧闭口。定神再看,却见太子又笑眯眯地道:“大伴此时过来,可是来接孤的么?”又问申时行:“今日功课,可是已到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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