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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北风刮得呼呼作响,破旧的窗户吭哧吭哧晃荡着,屋顶角落有一片瓦碎了,还滴答漏着雪水。
方长弈替她掖了掖被角,粗糙的麻布摩擦过她后颈,很陌生的触感,还有点硌得慌。沈宁欢埋着脑袋,也不知现在这般光景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一时间五味杂陈。
“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吧?”方长弈的声音倒是很淡定。
沈宁欢搂紧了他的腰,微微有些凉的手在他身上蹭,嘀咕:“说的像是你住过似的。”
“你怎么知道本王没住过,本王还住过更简陋的。”
她从被窝里抬起头,好奇地看了那人一眼。两人的脸贴得近了,方长弈顺势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沈宁欢回想起当时在游船上遇到水匪的事,再往远些,又想起当时去猎场玩。他身手那么好,必定从小经历了严苛的训练,若说吃过苦倒也正常。
“你小时候,是不是要很辛苦地学功夫呀?”
“倒也不是一直。”他目光朦胧陷入回忆,面色复杂了几分,“小时候被送去江南几年,跟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
“很严厉么?”沈宁欢想到方重衣和他路数相同,又问,“世子和你一道去的?”
“嗯。”说到方重衣,他倒是很难得平心静气了一次,“世子眼睛不大好,其实比旁人更加艰难。”
沈宁欢手指绕着他的头发,心中感慨,那段岁月必定是自己想象不到的艰苦,否则他又如何磨炼出这般坚毅的心性。
她衣襟松散,白皙如雪的脖颈隐约露出,再往下是线条优美的锁骨……方长弈目光忍不住下移,试探着开口:“其实现在……活动一下也许便不冷了。”
沈宁欢无聊的紧,专心致志把他头发缠手指上,缠到第三圈时忽然停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被那人勾起了念头,但又觉得今天无缘无故的累,犹豫了片刻,呢喃道:“还是不要了,有点累。”
方长弈顿了顿,也只好点头。
窗外,北风呼呼地回旋着,鬼哭狼嚎似的,远方依稀能听见炮仗声。他心念一动,问:“开年暖和了,你想不想去哪里玩?”
沈宁欢眼皮有些打架,大年夜又想多和他聊会儿,暗暗打起精神道:“可皇上那么小气,肯放你走么?”
“大不了,不要俸禄了。”他语气轻松,“本王从前便是这般,想去了才去,你看他能怎么着?”
沈宁欢嗔他一眼:“怎么着?他能把你关起来呗,当我不知道。”
大概是被揭了底,方长弈原本只是亲她脸颊,后来吻又游移到耳边,在她耳垂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惩罚似的。
沈宁欢不由自主颤了颤,心底更痒了,连忙把人推开些。
“我想去……”她想了想,只要是跟他在一起的话,去哪里其实都很好,“樊城吧,据说每到春天的时候那里的杏花——”
“咚——”
缥缈的打更声从远方传来,打断她的话。子时过半,也意味着新的一年来到。此时此刻已经是大年初一,也就是说,方长弈的生辰到了。
还是没能好好给他过生辰。
沈宁欢目光微黯,心中又生出浓浓的愧疚感,方才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
虽然他至始至终没提过这件事。
她悄无声息缩进被子里,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拿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他胸口。
“嗯?”方长弈垂眸看她。秀丽的脸庞没在淡淡阴影里,白皙明净的肌肤透出一抹粉色,如朝霞映雪,因为在他怀里总不老实,额间碎发蹭得乱蓬蓬,却仍然掩盖不了那双盈如秋水的眸子。
“喜欢你。”
被子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像初夏时节醉人的清风,横在天上的、若有似无的轻云。
给她整理额发的手顿住了。
沈宁欢不够坦然,不够直白,方长弈从未听到过这般主动的言语。那一刻,他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再错过接下来的一言一语。
“以后每一个生辰,我都会陪着你的。”声音像糖糕一样软糯酥甜,每个字都说得极认真,说完了,她有些茫然和羞赧,伸手环紧了他的腰。
沈宁欢低垂着眉目,视线闪躲。她从没对方长弈这么表露过,每次都含含糊糊的,久而久之成了两人之间的小情趣,推闹着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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