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周隘峰头疼地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四位将军,为首的老将军双手叉腰,瓮声瓮气道:“峰小子,你也别劝我们了,反正我们人都在这了,你就是赶我们走也来不及了。要我说,皇上就是老眼昏花了,太子和三皇子哪个能比得过峰小子?今个儿我程云渡带着人来,就是来给你撑腰的,不能让人觉得你七皇子好欺负了!”
站在程云渡身边的程涛咳了咳,“父亲,慎言。”话虽如此,他却坚定地站在程云渡身边,显然并不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
“程将军有心,只是明日便是封赏大会,峰担心将军今日大张旗鼓地前来,会引起父皇猜忌。程家军忠勇无双,理应得到至高的奖赏,将军不该来冒这个险。”
周隘峰扶着程老将军坐下,话音刚落,却听见程老将军朗声大笑,“程家人何时在意过史书留名,又何曾贪慕过荣华富贵?我程家军的男儿赤胆忠肝,坦坦荡荡,又有何惧?”
“老将军说得好!”忽然从门外传来抚掌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白衣胜雪的男子款款而至。
“小石头,快过来让我看看,不错不错,气色要比以前好多了!看来峰小子没亏待你啊!”程云渡哈哈大笑,连程涛也掩不住面上的喜色,走到钟耀实面前与之握拳。昔日袍泽相逢,少不得一阵寒暄。
气氛正好之时,突然有人通传,“启禀七皇子殿下,皇子妃求见。”
周隘峰往门外看了一眼,说:“让他进来吧。”
本来其乐融融的大厅瞬间冷却下来,宛如寒风过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萧索感,却又不约而同翘首以待。上座的四位将军还好,底下的兵就比较夸张了,各个伸长脖子往外看,生怕错过一睹七皇子妃的芳容。
祁承抬步踏过几层阶梯,背后的银白狐皮披风微微荡起,衬得他步伐稳健而迅捷,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他目不斜视,神情自若,仿佛没有什么值得他为之停留的。
周隘峰目光收紧,尤其在祁承的眼神停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心里竟然生出更多渴望,想要肆意抚摸这双惑人的眼眸,甚至想要祁承傲然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这一刻,他觉得这满大厅的袍泽简直无比碍眼。
祁承可不知道周隘峰在想什么,他跟管家谈话之后又回去换了件衣服,如今这一身可是他精心打扮过的,不求花枝招展,至少要镇得住场。
“夫君有贵客临门,承本不该叨扰。然承有要事欲与夫君相商,只好不请自来。”祁承微微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哪怕身边都是几经战场的老将,也丝毫不显怯懦。
周隘峰递给祁承一个赞赏的目光,颔首道:“讲。”
祁承知道这些人都是周隘峰想要拉拢的心腹,却还是犹豫地环顾四周。他担心周隘峰没懂他的意思,末了还悄悄冲对方眨了眨眼。
程云渡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摆明是要周隘峰表态。周隘峰心领神会,沉声道:“说吧,程将军是自己人,程家军亦然。”
祁承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简,扬声道:“这里面记载了太子数十桩罪状,大到私吞金银铁矿,武装私兵,小到走私官盐,中饱私囊。不论哪一桩哪一件,都足以动摇他储君之位。”
饶是程云渡这样见识过大场面的老将也不由得瞳孔骤缩,若书简中记载的和祁承所言相符,可想而知未来朝廷内部会乱成什么样。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七皇子周隘峰,此子面沉如水,仿佛丝毫并不为所动。他心底暗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等心性,哪怕是他也望尘莫及。
其他人也是面露震惊之色,此等秘辛,可不是谁都有幸见识到的。
周隘峰面色微沉,思索片刻才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祁承看了周隘峰一眼,从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并不觉得这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会有这一问,恐怕也是为了替他立威——就跟他刚刚替周隘峰立信一样。
他们俩这默契和演技,不搭台唱戏着实可惜了。
“我送殿下八个字,借刀杀人,隔岸观火。”祁承走到七皇子面前,再一拱手,顺势将书简送到周隘峰面前。待周隘峰接下,他才后退半步道,“承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先行告退。”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将军小兵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四位将军是知道周隘峰娶了镇国侯府的小侯爷,但没料到这位小侯爷如此雷厉风行,目中无人,竟是连表面功夫也不做,直接无视了他们。而那些士兵们,跟着将军从边境归京,并不知道七皇子妃是个男人,此刻正震惊得合不拢嘴。
半晌,程云渡才咳了一声,“这位就是传闻中才华横溢的小侯爷?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周隘峰斜瞥了他一眼道:“他很好。”
程云渡微愣,“嗯?”
周隘峰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吩咐下人传令设宴。正厅统共就这么大,容不下将士们共同进餐。周隘峰斟酌片刻,便让管家差人将练武场收拾一番。
老管家喃喃道:“还真如皇子妃所言。”
周隘峰问,“他说什么了?”
老管家道:“皇子妃殿下先前便跟老奴说过,厅堂恐怕容不下诸将士,要奴才把练武场腾出来以供殿下使用。还有,他还特意吩咐奴才多准备九十人份的饭食。”
周隘峰嘴角微勾,自言自语道:“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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