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母亲走出房间以后,古志宇坐在床头望着电话机沉思了好一会儿,他当然希望南部之行只是裘依依编出来骗他的借口,但是,他又很怕电话打过去接听的却是裘依依的父亲,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老觉得裘依依的父亲无论是跟他说话的语调或是看他时的眼神,似乎都隐藏着一种嘲讽的意味,那种感觉总是让古志宇非常的不舒服,所以他实在很不想去自讨没趣。
他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了好几次,但始终就是走不出房门,最后古志宇只好告诉自己:“不管是街头械斗、还是在国外特训时真枪实弹的与外籍兵团正面厮杀,自己从来就没皱过眉头,为什么现在却只为了打一通电话而感到犹豫与害怕?”
在鼓足勇气之后,他才拿起话机拨号,当铃声响起之际,他满心企盼着接电话的人会是依依,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当真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铃响第五声,有人接了,但传来的是裘父的口音:“喂……”
古志宇根本没听清楚对方在讲什么,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已完全荡到谷底,他木然看着手上的话筒,在楞了一会儿之后,也不管对方还在出声询问,他便如遭蛇吻似的用力挂断电话。
懊恼、沮丧、还有无边无际的失落感,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开始在后悔自己为何要打这通电话?因为那证实裘依依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甚至连她最后的背影都即将看不见,而在他内心最幽深及最柔软的角落,他却根本就还没准备好要失去……
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才赶紧调适心情,在重新提起行囊的那一刻,他决定亲自把那只锦盒交还给祖母,但是当他见到白发苍苍的老祖母,并且拿出那只钻戒的时候,祖母却只是笑呵呵的拍着他的手背说:“不到最后关头怎么就要放弃?没关系,阿嬷就先帮你保存着,反正这是留给你未来那位新娘子的东西。”
跟祖母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古志宇便搭乘朋友的车子直奔机场,一路上他跟两个来送机的朋友照常谈笑风生,没人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紊乱和恶劣,一直到飞机起飞以后,他望着窗外的夕照和脚下的故乡,才突然感到一阵心酸,想到年迈的阿嬷和慈祥的母亲,他生平第一次兴起了淡淡的乡愁,而且就在他极目眺望着远方璀璨明亮的云层时,一句也不知他是从哪看来的广告词,蓦地浮现在他脑海中,那句话的意思大致是:“上帝在某个岛屿不小心遗落了一串珍珠……”
而此刻他心里就有着类似的情境和感觉。
在沙漠基地的魔鬼训练营课程结束之后,古志宇的军阶已经跳升为上尉情报官,这是许多职业军人的梦想,也是情报人员少有的殊荣,而他终于挺着结实雄壮的胸膛,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地球上最神秘、也最恐怖的特训中心,这时距离他上次离开台湾刚好整整一百九十天。
清晨六点钟,古志宇所搭乘的航班准时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但是他并不能立刻回家,在被部队接回去办理完报到及归建的手续之后,他才在午餐时间回到家门,喜出望外的母亲一直等到问清楚他所有的状况、也知道他已成为正式授阶过的情报官,然后才收敛起笑容肃穆的说道:“你知道依依最新的状况吗?”
望着母亲慎重其事的模样,古志宇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摇着头问道:“她最近来过我们家吗?”
他母亲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站起来说道:“妳等一下,我回房去拿样东西给你。”
在古志宇作好心理准备的同时,他母亲也拿了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上说:“这是依依两个星期前亲自拿来要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看完之后就会明白。”
拿着没有贴邮票、也没有署名的厚重信封,古志宇的心情随即更加沉重,而他母亲在顿了一下以后,突然语带无奈的说道:“依依已经在叁天前嫁人了。”
不仅是整颗心好像掉进冰库一般,就连心肌的每一次绞痛,古志宇也能深刻而清楚的感受到,他在呆了一呆之后,才有些茫然的问道:“依依结婚了?”
他母亲先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按着他的肩膀说道:“依依送信来的那个早上,妈看得出来她刚哭过,至于其他的,你可能要看完信才会知道了。”
也不晓得是因为刚经历过铁血训练的缘故、还是古志宇本来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只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便站起来告诉他母亲说:“我等一下洗完澡之后会先去看看阿嬷,可能晚一点还会开车出去找几个朋友聊聊天,所以不必等我回来吃晚饭。”
古志宇冷静又沉着的反应,让他母亲有点意外,但看到自己的儿子变得这般稳重和成熟,使她似乎也颇感欣慰的说道:“晚上早点回家睡觉,如果要在外面过夜一定要打电话让我知道。”
其实古志宇直到驾车出门以前,始终都没勇气去拆开那封被他揣在怀里的信,因为他毫无把握自己在看完内容以后会做出何种反应,所以在考虑再叁之后,他决定先出去找个安静的角落或是无人的山头,然后好好把那封信仔细的看一遍,就在这个意念的驱使之下,他在不知不觉当中,便将车子开到了汐止附近的山区,他只记得自己曾经穿过两座茶园,最后是把车子停在一条产业道路的尽头。
在树下找到一块比较干凈的大石头坐下以后,古志宇还是拿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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