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影淡,阳光正暖,庭中青草碧树益盛。
房内没有丫环伺候着,女子静坐在梳妆台前,裙摆在梨木拢凳边上围起,形若花瓣亦若泉水涟漪。身上一袭淡紫色的描银丝宽袖高腰罗裙,微开的云领半露出白净的纤颈,再看那脸蛋,竟也是琼仙花颜。
她手持象牙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长过腰部的乌发,眉眼含笑,却是望着铜镜。
铜镜上映出一个男子立于她身后,靠得很近。他头束暖玉小冠,简单的白衣和绦带衬得他英俊优雅。他容貌极美,紫亮的双瞳温柔如水,也注视着镜中女子的笑脸。
“怎么不让六儿进来?我可不会弄头发。”夜融雪放下梳子,对着桌上的一大堆发饰直犯愁。
夜紫陌接过梳子,替她整理起头发,笑道:“我来帮你弄,不难。”
乖顺地点点头,她坐着任他摆弄。铜镜比不得现世用的镜子清楚,模模糊糊的一片,此时倒显得他的眉眼越发柔和了。只见他的长指穿过她的发间,利索地几下固定好,便梳好了一个略显素雅的发髻,又从桃木匣子里取出一根步摇钗子簪上,笑看镜中的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好美……”
且看那女子,青丝绾雅髻,银蓝坠着石榴石的丁香花,轻摇款摆,煞是灵秀清雅。
她高兴的伸手摸摸,笑得开怀,打趣道:“梳的真好看!日后我舍了六儿,你做我的贴身侍人,时时和我一起好了!”
“要我当侍人也不是不行,只是侍人活计多,那花好月圆的良宵可就没人陪你疼你了!”他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调笑,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楚腰上徘徊。“嗯?小姐你可是想清楚了?”
她脸一红忙抽出身来,嗔道:“好没正经的!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宫主好了!”
他大笑,又抱住她的身子轻哄:“行行行,都听你的!”看了看又道:“我的宝贝还没画眉呢,就想着要跑了?”
她正准备画,却被他走过来接过调好的螺子黛,他倾身细细描画起来,神情专注地仿佛在做世间最重要的事。她看到镜中这样的紫陌,她的爱人,她的男人,竟不由得醉了。
看他,此刻就像书里面写的,爱为情人妆点的fēng_liú俊美的画师。
他画好,又在镜中看看,最后满意地笑了。她也柔柔地微笑,眼波流转。
眉如远山,亦如拂烟。多情莫恋画双眉。
殊不知,悠悠眉语,最是难拒。
她起身面对他,微垂首,盈盈笑语:“画眉深浅入时无?妾言此情,错舞伊州。”
他唇角勾起笑容,目光深沉起来,遂拉她面对面坐到他腿上,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吻我。”慵懒邪魅的姿态却掩不去眼中的炙热。
夜融雪伸舌舔舔唇,见他目光紧紧盯着,便猫似的极缓慢移去,形容妩媚。她渐渐探向他的唇,呵气如兰,他受诱惑一般薄唇微启,目光迷蒙如雾。她湿滑的舌尖沿着他的唇边妖媚地勾勒轻舔,复又吮上他性感下巴的曲线。鼻息渐重,他在这甜美的挑逗下禁不住一声低吟。
“融融……”吻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宫主,小姐,早膳备好了。”六儿正说着,抬头往人影处一看,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地傻眼了——这是什么情景?!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霸王硬上弓么?
梳妆台上的物件七零八落地倒在一边,宫主蹙眉喘着气靠坐在拢凳上,脸色微红,紫眸迷离,领口也松了,露出光滑玉颈,确是妖冶惑人;小姐居然大胆地跨坐在宫主身上,才看着她的红唇急急从宫主颈上移开,衣饰妆扮可谓美丽优雅,裙摆撩起现出雪白的小腿。可是、可是那表情和气氛怎么那么的……香艳娇妖?还是她看错了?
“六儿,你……”天啊,宫主的脸黑了!六儿惊惧瞠目,正要退下去,却听见夜融雪唤她,忙跪下猛磕几个头顶着涨红的脸匆匆忙忙逃了去。
门又被关上了。
“其实……我想告诉她,她流鼻血了。”跑得也太快了吧,流那么多会不会贫血呢?
自此以后,冰河宫里再也没有人敢进门请宫主和小姐用早膳,但凡膳食备妥,下人都在门外拉铜铃铛,重复三次。如果有人问为什么不进门请,大家都会严肃回答道:“打扰不得!说不定宫主和小姐正忙呢。”
斜阳之惑
“小姐,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吧?”六儿点起桌上的小香炉,看向夜融雪。
夜融雪放下手里的书卷,点点头,“嗯,就是后天。”离开十夜门的一年来,发生了数不清的大小事情,被爱被追杀被憎恨一路走来,内心竟已有疲态。不管重生还是死亡,爱恨情仇都将会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么?
此时望向窗外,绿林上的一片天已是晚霞滚滚,那抹红,见层叠次,渲染了世间的谁呢?白云苍狗,人们的情感纷争和天地相比,竟是渺小如沧海一粟了。
眼见着她又蹙眉落入沉思,六儿忙道:“差点忘了同小姐说了,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正跟着宫里的护卫习武呢,要不小姐看看去?”
“喝!”一个少年独自在武场上认真地练功,且看拳脚一招一式,虎虎生风。黄昏日暮投射在地,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夜融雪站在场边,默默地看他。
像是有感应似的,虎儿停下动作回过头来,“——姐姐?”大声呼喊,嗓音中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和些微低哑。
前方盈盈而立的白衣女子,笑吟吟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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