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株茶花果真活了。
颜菀记得自己上次同老夫人一齐过来时,这花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成想熬过了寒冬,在这春暖花开的时候,又悄悄地活了过来。
她从来没有侍弄过花草,当下便觉得新奇,站在花前看了好一会,还拿手去碰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小心翼翼地,生怕弄伤了“死而复生”的茶花。
“七小姐小心些,现在这日子有蜜蜂,别被扎了手。”负责照顾花草的婆子忙上前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七小姐看中了哪朵就和奴婢说,奴婢帮您剪下来。”
洛清弯腰碰了碰那朵开得最盛的茶花,侧脸问道:“七妹妹可有看中的?”
颜菀瞧着那茶花半晌不语,一手拉住洛清的袖口,一手指向花园的另一侧:“我想荡秋千。”
“荡秋千?”洛清有些讶异,“不摘花了?”
颜菀侧头又看了一眼那朵茶花,抬起的手指坚定地戳向另一个方向:“荡秋千。”她看着眼前这位脸上笑意不减的少年,想了想,唤道,“怀远哥哥,荡秋千。”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对此毫无招架之力的洛清只得认命了,牵着颜菀往花园另一头走去。捧着预备用来装花的木盘与剪子等工具的丫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陪着颜菀二人一同前来摘花的甘棠便做主让大家散了,本来老夫人就不是真的想要什么花,既然颜菀改了主意,便也由着她的意思了。
其实这一世颜菀并不是很喜欢荡秋千这项活动。荡秋千荡秋千,自然要荡起来才有趣。可惜她手上没力,荡地高了她怕抓不住绳从上面摔下来,荡地低了……她不如去玩她大哥当年玩剩下的小木马。
——反正都是摇摇晃晃的。
“七妹妹可是真的想去荡秋千?”洛清自然看出她说要荡秋千只是随便找地借口,此时见她磨磨蹭蹭地走得比之前还慢,好笑道,“我许久没逛过宁国侯府的院子了,不如七妹妹带我四处看看?”
颜菀沉默了一会,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道:“我叫颜菀。”想着从见面到现在似乎确实没人提过她叫什么,颜菀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口纠正他的称呼,“不是七妹妹。”七妹妹是她几位兄长和姐姐喊的,听洛清也这么喊,她就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那我唤你阿菀可好?”听她向自己抗议称呼,洛清觉得自己一直是个听从他人建议的人,立刻打蛇随棍上,换了个称呼。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能称呼她为“颜姑娘”或者“七姑娘”。
颜菀觉得这位广平王世子不光话多,还很自来熟。
谁家第一次见面就互称表字、小名啊?!
“不可以么?”清隽的少年半低了头,眼角微垂,一直含笑的嘴角此刻却被拉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当一个美少年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你,你会怎么办?
颜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就是觉得自己欺负人家小哥哥好像确实挺不应该的,脑子一热还来不及细想,“可以”两个字已说出口了。
说完才发现,他委屈个什么劲啊?她自己有心虚个什么劲啊?不让外男喊自己小名不是天经地义地一件事么?!还有她这反射弧是怎么回事?平时想干嘛还不一定干得好,今天怎么就直接说出口了呢?
颜菀发现自己可能是个见色忘义的人。
不等她再开口,洛清已笑语晏晏地唤了一句:“阿菀。”面上虽然不显,可他双眼中的喜悦纵是颜菀反射弧再长都能够感受地到。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却像是得了什么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
颜菀一时间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宁国侯府和广平王府两家的关系,倒是劝服了自己。两家亲近,再加上她现在才六岁,洛清喊得亲近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阿菀带我四下走走可好?”洛清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颜菀有些纠结。说实话,她是个懒虫,要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让她有个坚持每天活动的动力在,她可能会变成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怀远哥哥,”颜菀朝他咧嘴一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傻,“你想下棋么?”
“下棋?”怎么他们宁国侯府的人都喜欢拉他下棋么?“阿菀会下棋么?”和宁国侯世子相比,颜菀的待遇显然要好得多了,至少他没直接拉着她在棋盘上感受一下她的不自量力。
颜菀眨了眨眼,很诚实的摇头。
“那你还要同我下棋?”他惊讶道。
“不。”颜菀还是摇头,“大哥哥陪你下。”她家大哥哥说了,现在的京城子弟,都喜欢用下棋来交流感情。
“……”洛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断然没有想到颜菀非但诚实,还很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他,就准备坑自家堂兄下水。
“若是走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息吧。”洛清委婉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我记得前面的假山后有一座凉亭,很适合赏花喝茶。”
“你怎么知道?”颜菀有些好奇,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人有好多年没来过她们家了吧。
“我年幼时常来此处玩耍。”洛清简单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哦。”过目不忘什么的,颜菀表示理解,随即欣然接受了洛清去歇脚的提议,还趁机要求甘棠多上几样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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