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庭院,院外睡着一个小湖,叫它子虚清湖。这里,离柱子村很远很远了。
名字中有个“清”字,湖水从来不清。加之夜晚,月色又迷迷糊糊,显得更浑浊了。
但是,月亮的影子看的清的。
“呜啦红松,哗啦古轮,月华飘,白鱼飞,咚咚咚。”老远就听到奇怪的哼歌声,还有沙沙沙,青草抱住布鞋不让走,轻轻咝语。
“呀!”又听一声叫唤,山道那,一个少女的身影开心地蹦出来。
夜色浓深,像多加了一件衣裳。紫色变得更紫,像一片紫海。
“满月,我来啦——”哗啦啦跑起来,小手抱着一根细细的青竹,竹子头上垂下一根开满火红花的枯藤蔓。
“竹子好像开花了。”脚步一停,仰起头,大眼珠子打着转,映出夜色,映出满月。
每回月亮圆圆,她总这样杀来子虚清湖,难得地,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她喜欢钓月亮。
沙沙,山坡那儿又有步履声,青草又抱住。也是个人影,过一会儿,看清了。一个落魄老书生,一件宽松粗衣裳,一头垂着的蓬乱头发,一根粗麻草胡乱绕上好几圈。
山间原有路,他好像没看到,他仿佛是个瞎子,由着自己的双脚歪歪斜斜地走,直到看见湖旁钓月亮的紫衣少女,他才笑起来。原来,他不是瞎子。
走路和笑,原本就可以并在一起。他不是这样,笑的时候,脚步停了。笑完了,脚步才会延续。
“师父——”老书生坐那可不止片刻了,少女忽然发觉,大喊出来,把头仰高,手上的竹子递给了老书生,“师父,你帮紫云拿着。”又担心地嘱咐着:“不准动哦,月尘姐姐很怕生的。”
轻轻地,老书生点点头,接过少女递来的竹子,安安静静地握着。世间仿佛一直是停的,后来才听到:“依紫云看,今天的满月会上钩吗?”
“没有来呢。”被他唤作“紫云”的少女摇摇头,两只小手托着小小下巴,大眼睛中只有满月,“月尘姐姐她没有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鱼饵落空。老书生左手钓月亮,空出的右手轻轻一捏,像萤火虫,飞出来好多好多的微黄光芒,只一下就缀满整个清湖,他说道:“满月一直有来,月尘总也会来的。”
“嗯。”一种深信,紫云不住地点头,伸手接下一颗坠落的微光,开心地躺下来,脑袋支在老书生的腿上,眼眸子一睁一闭,“师父,妙花圃漂亮吗?”这一笑,两个甜甜的酒窝也笑。
“漂亮。”结着粗茧的手在紫云额间滑过,像树皮,把遮住半只眼睛的发缕拨开。有一丝抖动,发作在这片树皮上,两只小手捏住它,停下来了。
“紫云想想都觉得漂亮。”大眼睛一眨,眼前的光芒一闪,变幻出无数的花,开满整个清湖,忽然间,好像不开心的东西出现了,笑容变成鼓鼓的腮帮子,“师叔、师兄他们要去杀真龙,为什么不阻止呢?”
“如何阻止?”老书生也抬头看满湖花开,只是笑笑。
“师父是掌门,掌门说的话,他们会不听吗?”大眼珠子打转,一副不信的样子。
“师父是掌门,可师父只是掌门。”老书生的目光从花那转到了湖面上,离的远,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影子,湖水既然浑浊,影子不可能唯独清晰,“不能约束所有,他们有自己。”
“师父又说这些破道理。”腮帮子还是鼓鼓,小嘴嘟起来了,“大青龙修行要吃人,它不吃,它不肯吃,现在反过来要被杀,要被吃了。”
“那师父去,杀了所有的人?”老书生一笑,看向紫云。
“也不行。”脑袋摇摇,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这样也不好。”唉,思来想去,化作小小的,却重重的一声叹息。
“紫云。”老书生望着满月,忽然问道,“会下雨吗?”
“会。”紫云又回归到笑了,一下蹦起来,“师父,我们找雨花去。”
“真有雨花吗?”老书生躺下来,脑袋钻进草丛。
“有的,有的。”月华下,紫云跳起舞,两只小手一张,雨已经下了,像一粒一粒的月华。
“一朵雨花。”经由众草阻拦,目光成了凌乱。一滴雨落下来,在草的叶子上溅成无数滴,苍老的眸子透过其中的一丁点,模模糊糊看到一道影子,是人,是花?
吱呀——砰!
吱呀——砰!
香城,一家小客栈,一扇被狂风夺走心的木窗,还有一个同样没有心的少年。
愣愣地,整个人贴在木窗口,眼神无光,只是望着大蛟山的方向。长老伯伯不在,他去找爹和娘了。李柱子很感激长老伯伯,他是个大好人。
这一日,本是烈日天气,日正时天色暗下来,无故刮起冷风,隐隐地,又有几丝雷动迹象。
龙真之事,香城百姓也是知晓,又见此天象,纷纷避在家中。一时间,原本熙攘的石道变得冷清。
唯一不冷清的,香城的含香树。今天的树香好浓,可那个少年一点也没有发觉。
又是吱呀,木门被推开,长老伯伯回来了。李柱子急切地看过去,发干,已经开裂的嘴唇动了两下,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这一切,吴子鸣都是看到。他心疼这个少年,可他也无法,世事总这样,听他道:“看这天象,天雷之刑已经近了,到时,我想你双亲会出现的。”
少年安静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到木窗外,那里都是风声。他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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