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遇上祈王这事,兰澈想了想本没打算告诉楼明夜,无奈她忘了自己额头上还有一道伤,才一见面就被逼问到连午饭吃了什么都不再是秘密。
楼明夜没有明确表示高兴或是不悦,只是淡淡一句“在大理寺好好干活,别想些没用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二人仅有的对话就是这晚学习的八个生字——兰澈始终心不在焉,学习效率远不如前两天,为此还被砸了三个爆栗。
她不是不想学写字,只是一静下心来就会想起祈王,想起他说的话。
睿王要是倒台了,楼明夜该怎么办?睿王无恶不作,早就是市井百姓暗地里人人喊打的人物;楼明夜是睿王门客,真出了事绝不可能独善其身,少不得受牵连。另外她还很在意之前偷听他与睿王的那些对话,睿王似乎要让楼明夜去办什么事情。
百姓最恨的就是沆瀣一气、为虎作伥,楼明夜每帮助睿王做一件事,身上背负的憎恨就会加重一分。
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睿王坑死啊!
嗒。
楼明夜忽然放下宣州紫毫笔:“厌烦了就说出来,别勉强学。”
兰澈的心咯噔一下。她看得出来,表面平静如水的楼明夜其实是在生气,这种隐藏在不动声色表象下的怒气最是可怕。
“我没说不想学啊,只是有心事,所以不太学得进去。”兰澈赶忙解释。
楼明夜起身走到窗前,面无表情:“祈王吗?不过才见了一面就朝思暮想,做什么都静不下心了?”
“什么啊?你胡扯些什么呢?”怀着委屈一阵嚷嚷后,兰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旁,学着他的动作倚窗而立,“昨天我听见你和睿王的对话,今天又听见了大理寺卿和祈王的对话,所以我……”
话到嘴边,想要说出来却没那么容易。
“你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楼明夜皱眉。
他的表情让兰澈倍加沮丧,声音也小了许多:“祈王说睿王蹦哒不了多久了,我怕睿王真出事,你也会受连累。”
随着话音落下,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呼吸可闻。
楼明夜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兰澈又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是个什么表情,就这样僵持了半天。终于,楼明夜低低一声叹息,温暖手掌落在她头顶,搓了搓,比往日更加温柔。
“心不在焉的,就是为了这个?”
兰澈默默点头,慢慢扬起脸庞,委屈表情清清楚楚倒映在楼明夜那双美得近乎妖孽的眼眸中。
他的眼里,似乎有水波动了动,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亲近温和:“我不会有事,不必担心。”
掌心温度透过头皮渗入四肢百骸,兰澈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随着他的眼神融化,微微红了脸慌忙遮掩:“你毕竟是我的主子啊!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随侍,总不能听说主子的主子要垮台了,我还在一旁拍手叫好,那不是缺心眼儿吗?”
“行了行了,我明白。”楼明夜轻声失笑,“想不到你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罢了,今晚不逼你学字,你去早些休息吧。”
兰澈绞着手指头欲言又止,就是不肯走。
“以后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犹豫。”楼明夜又是一声无奈轻叹。
“哦……”兰澈目光看向别处,故作漫不经心道,“那个睿王,是不是又让你做什么事了?我在想啊,如果可以的话……那个……你不要替他做事不行吗?费力不讨好还要被外人骂,多不值得啊!”
毕竟是一番好意,楼明夜抬手想拍拍她的头以示表扬。然而,手还未落,兰澈的话锋忽然一转,连着他脸色也变了。
“在睿王手下卖力干活,还不如去祈王那里呢,好歹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
楼明夜的手僵滞在半空,过了半晌无声放下,语气淡然:“去休息吧。”
兰澈不知道触碰到了他哪根儿神经,闷闷不乐独自回房。楼明夜在书房内呆坐半晌,方亭阁端着药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出楼明夜心情不怎么晴朗。
“兰澈和祈王见面了。”楼明夜言简意赅。
“啊?这么快?!”方亭阁手一抖,药碗差点儿掉到地上。他深吸口气稳住呼吸,尴尬笑道:“这不是不期望来什么偏来什么吗?少主前两天才说过不希望那小畜生见到祈王……那她什么反应?不会真被祈王吸引过去了吧?”
楼明夜眉梢一挑:“你觉得呢?她刚才居然劝我离开睿王,转投祈王门下。”
“她傻吧?”方亭阁脱口而出。
楼明夜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苦涩味道冲鼻,忍不出咳了几声。方亭阁及时送上清茶,却被他单手推开,拧紧眉头靠坐椅中。
“祈王毕竟不是太子,一直以来韬光养晦低调行事,这才不至于被太子一派迫害。最近两年大概是祈王有所感悟,除了听从圣上之命勘察一些疑案外,也在暗中培植自身势力,麾下聚集了不少能人贤士。亭阁,你可知道,这会招来什么后果?”
方亭阁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试探回答:“会被太子提防吧?”
“你这脑子,到底不如兰澈转得快。”楼明夜慨叹,仍点了下头,“其实祈王已经被太子盯上,他再肆无忌惮壮大势力,恐怕要重蹈安王、宁王的覆辙了。”
方亭阁脸色僵了僵,倒吸口凉气。
十年前,太子刚刚承皇储之位,叔叔辈的安王提出反对。不到三个月,安王外出骑行时莫名其妙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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