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予醒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眼睛微微睁开,就感觉到额头泛着凉,脑中的抽痛也已然散去。抬起手,将搭在额头上的冰袋拿了下去,苏浅予侧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古珩瑾仍捧书坐着。
微微晃动的烛光晕染了一室昏黄,映在古珩瑾的脸上,似乎冬雪初融,显出了几分暖意来。
往前走了两步,苏浅予这才留意到他的眼睛是微微闭着的。柔软纤长的眼睫遮去了平时的冷意,投出了淡淡的阴影。
似乎寂静的幽潭,突然生出了一尾调皮的游鱼,咕嘟咕嘟的吹着泡泡。苏浅予觉得自己的心,也生出了淡淡的波动。
没有叫醒他,苏浅予回过身,将薄毯拿了过来,展开盖在了古珩瑾的身上,这才一挑帐门,走了出去。
身上一沉,古珩瑾瞬间惊醒,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放松了下来。再睁眼睛,却只看到了苏浅予离去的背影。复低下头,这才发现盖在他的身上是一张还有些温热的带着熟悉花香的毯子。微微合眼,遮住了一闪而过的晦涩情绪,终是没有开口叫住她。
“师叔给浅予配的药完成了吗?”
帐中无人,他却知道月楼就在暗处。
“江先生说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药好了就送到林大夫那里去。”
“诺。”
看着灰色毯子映衬下,古珩瑾更显苍白的脸色,顾月楼终是止不住内心的担忧,“主子,您刚刚为苏小姐输了那么多内力,还是让江先生也为您看看吧!”
“无碍,你无需担忧。”
虽然听到他这般言语,但忧心忡忡的顾月楼仍是在心中默默定下了计划,等从兵营回去,就立刻拖着古珩瑾去江枫眠那里。
一晃五日而过,万寿翩然而至。
一早,苏浅予就收到了让她出席宫中万寿宴的旨意。待送走了皇宫内侍,她挑帘进了帐篷。
古珩瑾依旧是半躺半卧、手中握着书的样子,见状,苏浅予眉心抽了抽。原以为是冰冷无情的谪仙人,没想到却是随性慵懒的波斯猫。
“刚刚的旨意你听到了吧?”
古珩瑾的目光仍旧胶在书上,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我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病了。”
看着好端端坐在那里的人,苏浅予的眉皱了皱,“可是如果被陛下发现……”
淡淡的担忧溢于言表,古珩瑾翻书的手指顿了顿,心中软了几分,终究不肯让她过于忧心,开口提醒,“我已经一连几天没有上朝了,陛下要是发现早就发现了。”
一直忙碌于加强士兵训练的苏浅予这才发现自己忽略的异常,自己是武将,整日待在军营自是正常,但古珩瑾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却缺席朝会……难道,陛下知道了?
“是不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自斟自酌了一杯茶,古珩瑾并不瞒着她,“今天是陛下的生辰,云国很可能会以此做文章,我留在军营以防意外,你晚些在宴会上亦要当心。”
他话中的慎重苏浅予自是听了出来,上前为他续上杯中茶,她这才有些试探性地开口,“古相屡次相帮,浅予谨记于心。只是,不知原因究竟为何?”
挑了挑眉,古珩瑾的神色不变,“难得见到长相符合我审美的人。”
他的目光过于清亮,态度过于自然,苏浅予并未发现什么,却被他话中的含义弄得一怔,半晌脸上飞上淡淡的薄红。见状,暗处的顾月楼翻了一个白眼,哪里是符合,明明是心仪!
但偏偏,苏浅予信了。
“谢古相抬爱,日后若有用得着浅予的地方,相爷但管开口。浅予先行回府准备宴会,再会。”说罢,双手交叠,略一躬身,就向帐外走去。
瞧着她走远了,古珩瑾这才揉了揉眉心,神色间显出两分痛苦,“月楼,前几日让你送到林大夫那里的药,送到了吗?”
“送到了。”主仆就此无话。
张灯结彩,欢庆万寿,城内家家户户都被布置成了喜庆的样子,路上的行人也都带着欢欣的笑容。策马穿街而过,在赏过满眼的红色,突然发现古府大门紧闭无半分欢腾的样子时,苏浅予勒住了马。
抿了抿唇,想到古珩瑾几次帮扶,片刻后她终是敲响了古府的大门。
虽是几句话的功夫,但也让本就匆忙的形成更显紧张。在几个婢女的帮助下换好襦裙,上好妆容,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慕白将几味药放入荷包中,为苏浅予挂在了腰间,“小姐,林大夫前几日来过,说您的药需换上一换,这是新的药丸,您仔细收好了。”
因着心事,苏浅予也没有用心去记她的话,只是轻声应了一下。看着她明显走神的样子,慕白叹了口气,又将荷包紧了一紧。
直到苏延君派小厮第三次来催的时候,苏浅予才堪堪收拾妥当。
随着父亲出了府,登上马车时她似是不经意地向着古府瞟了一眼,见到门前已经悬起了灯笼挂起了红绸,这才任由马车的帘子垂了下来。
武帝南宫浩二十又七才登上帝王之位,如今过去一十三年,恰逢不惑。整十之数,帝王生辰自要大办。宫中早于月前就开始着手布置,饶是如此,内务官员和太监宫女们也不免显得有些慌乱。
宽袍广袖,衣袂飘飘,柔软的腰肢,勾人的眉眼,不远处的高台上,舞姬已经开始了舞动。
瞥了一眼,苏浅予就将心神收回到宴席之中。居中的高位还空中,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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