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延州方面来了新的驻防军队,向芦子关方面派出了斥候,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就算是侦察,也不至于连足够的口粮都不带,需要临时割马肉去充饥吧?
敌情似乎很清楚,不过事情却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作为一个斥候,一般而言敌情掌握到这种程度也就差不多可以回报了。但是作为一个鹞子,细封敏达绝不满足这么一点点模模糊糊含混不清的收获。
敌人的番号不清楚,来这里的目的不清楚,这样的侦查结果绥州方面不会满意的,虽然到时候去上报挨骂的将是那个什么都不会却喜欢好大喜功的拓跋继兴,但是作为定难军的一员,细封敏达还是知道什么是大局的,自己在这个集体中的现状虽然并不很令人满意,但是如果这个集团没有了,那自己便成了无根的野草,什么前途就都没有了。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了定难军这棵大树,任何个体都会被残酷无情的时代洪流冲垮吞噬,只有在这棵大树的荫庇下,党项各族各部落才有生存和发展的希望。
必须靠上去看个究竟,不管敌人是什么人,究竟想来做什么,自己都必须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再回报。
分析和判断,那是部落首领和长老们的职责,自己是个鹞子,只需要有锐利的眼睛和坚硬的爪喙就够了……
细封敏达转过脸,看了看两匹在寒风暴雪中瑟瑟发抖的坐骑,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干粮袋,将里面的用盐炒过的粉末状面类食物倒在了手心里,拿到马的嘴边。
看着马儿贪婪地啃吃着自己手中的口粮,细封敏达无奈地苦笑着——这本来是自己今日的口粮,不过若是敌军人数占优势的话,一会打起来全仗自己两匹马的快速奔驰机动确保优势,若是到时候马儿没了力气,能否顺利抓到俘虏还不知道,不过自己是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吃吧!吃吧!吃饱了呆会可一定要快些跑啊……
寒风还在夹卷着雪花猛烈地往细封敏达的脖子里面猛灌,他却丝毫不觉,一面细心地喂着战马一面爱惜地梳理着马的鬃毛,眼神温柔得仿佛在看久违的情人一般。
中原的汉人称雄的时代,他们曾经用极少的兵力打得周围的民族和部落抬不起头来。
因此“天可汗”永远都是汉人的专利。
那是一个四夷君长都以跑到长安去为汉人的皇帝站岗守大门为荣耀的时代。
那时候的汉人,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强悍得离谱啊……
从恶阳岭开始,到白道,到西海,到大非川,到安市,到诺真水,汉人的士兵们端着长枪迎着箭雨冲锋的形象成为了无数个民族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幸好,这一切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幸好,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为传说了……
如今的汉人,早已经没有了祖先们的悍勇和坚韧……
因此现在的汉人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天可汗……
因此如今汉人们只会匍匐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汉人的士兵,就是来得再多也没用,他们是很脆弱的士兵,而我,是个鹞子!
细封敏达认真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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