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都没有,还谈什么言论自由?”章心宥板起脸来,“你说的那些话是一个中学生该说的吗?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别人,所以她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祁文超轻蔑地一哼:“她就是瞧不起我!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啊不就长得好看点家里有点臭钱吗?她凭什么瞧不起我?!你让她给我等着!”
章心宥沉默着,盯着他不发一言。
曾经学过一点的青少年心理学告诉他——他眼前站着的,也许是一个自卑的孩子。
急迫地想要用一切手段向其他人证明:我很厉害,我很强大,有话语权,我将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我将比你们所有人拥有更多。
“你当着我的面还敢威胁我的学生,我最后说一次,请你不要再接近舒星忆。我跟你谈话就是希望你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你再继续骚扰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章心宥对自己班级里的学生从来没用过这么严厉的口吻。像祁文超这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刺儿头学生,整个学校都算进来他工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
“我、不、怕,有能耐抓我坐牢呗!反正我才十四。”
稚嫩的脸蛋上清清楚楚写着什么叫做有恃无恐,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章心宥觉得心惊,心凉。
一个还没有明确是非善恶观念的孩子,却已经懂得用“未成年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了?
下午第二节 课的时候祁文超处分出来了,记过、通报家长、停课两天反省检讨,后两节课也没上就被他奶奶领走了。现金和其他东西到底哪里来的最后也没搞清楚,祁家奶奶只说“我孙儿绝不会干坏事你们不要栽赃”,学校也不可能真的扣下这些私人物品,一个不少地给他们拿回去了。
柴明这一整天都没个好心情,晚上拉着章心宥下饭馆,一边喝酒一边吐苦水,喝到快半夜才回家。
等章心宥洗完澡上床已经十二点,却没什么睡意。
想来想去给荆寻发了条消息,说了下祁文超停课反省的事情。荆寻直接把电话打过来,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样的学生就应该直接退学!”
“九年义务教育,不能退的……”
发觉到章心宥情绪有点低落,荆寻问道:“你怎么了?”
“也没啥……就是有点无力感。”
“嗯?”
“我那个同事,为了改造这个学生付出了不少努力,可最后还是没多大用……一想到以后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时候,就觉得很无奈。”
“心宥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的。”
“我知道呀,所以才会觉得无可奈何啊。而且我……还不止一次的——”他说到一半停了,低声恳求道:“寻哥,你现在……可以不要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听我讲吗……?”
“嗯,讲吧,我现在只是你寻哥。”
荆寻温柔的声音鼓励了章心宥,继续说道:“我不止一次想过——幸好这个学生不在我的班级,幸好我没做他的班主任……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比柴老师好……我觉得——这不是老师应该有的想法。”
一方面夸下海口说要做学生们回忆中的好老师,一方面却又对害怕面对棘手的问题学生,章心宥对这样的自己很失望。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心宥,为什么你觉得老师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荆寻惊讶地问。
“就是……老师不应该这么自私……”
他的声音透着不自信和一点点难过,仿佛这点“幸灾乐祸”玷污了“人民教师”四个字。
“你呀,我就说你给自己定的标准太高了。”荆寻叹了口气,语气说不上是安慰,似乎还带着隐隐斥责,“你不要因为做了老师,就觉得自己能拯救所有的学生。心宥,这不是负责,这是自大!
“如果老师能解决学生所有的问题,那要家长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似乎把章心宥吓着了:“对不起……荆先生……”
荆寻一愣,忍不住笑了:“怎么又‘荆先生’了?我不是指责你,心宥。教师这个职业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可是也没有神圣到能做每个学生的救世主啊。会想要逃避自己觉得困难的事情,这只是代表你是一个普通人。对这点觉得羞耻,我倒觉得可以证明你不是会轻易被困难击倒的人。”
章心宥琢磨了一会儿,支吾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寻哥,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其实……我没太懂……”
荆寻没有解释,而是说:“怪不得你数学好,老天很公平的。”
“这个我听懂了!你说我理解能力差!”章心宥叫到。
声音太大,被起夜的尚女士听见了,隔着门大吼“半夜不睡觉是不是又打游戏呢?”给章心宥吓一跳,捂着手机喊:“妈呀!要把你儿子吓死了!”
荆寻在那边听了一场清清楚楚的母子吵架,笑得不能自已。他这一笑不要紧,章心宥把刚才的难过劲儿给忘了,想起这一幕却害臊了好几天:年近三十还因为睡觉晚挨老妈的骂,好像个长不大的妈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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