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情,成了整个冯府的禁忌,府中的老人换了许多,可是李嬷嬷却始终还记得,当年那个红着双眼,如同被触怒的野兽一样,嘶吼着要杀了老夫人的二爷。
冯老夫人闻言脸色晦暗,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她突然就有些丧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恨我,我知道,可我是他母亲,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他。”
“我竭尽全力的想要他好,我甚至努力的对四丫头好,可是他呢……他难道就要因为那个死人,恨我一辈子吗?”
李嬷嬷听着冯老夫人的话,一时无言。
若说恨,冯蕲州肯定是恨的。
当年冯蕲州和夫人鹣鲽情深,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冯话二爷对自家夫人的深情?
老夫人毁了二夫人的尸身,一场大火让二夫人尸骨无存。
那可是挫骨扬灰,不坠轮回,二爷又怎么会不恨她?
李嬷嬷看着冯老夫人满脸是泪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替冯老夫人顺着气,低声安抚道:“老夫人,二爷终究还是念着您的,这些年府内府外,他可有半点不敬着您?”
“四小姐就是二爷的命根子,大夫人也是糊涂,贪谁的东西不好,非得去贪四小姐的。”
这事情如果出在平时还好,冯蕲州知道刘氏欺辱冯乔年幼,就算再气恼,可碍着老夫人最多也就是教训一顿,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可偏偏冯乔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险些没命回来。
以冯蕲州的性子,他只是迁怒冯恪守已经算是好的了,若换成当年,他恐怕连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直接就扭着刘氏送到官府去了。
冯老夫人显然也知道李嬷嬷话里的意思,她狠狠一捶桌子:“刘氏那个蠢货,也不知道是被谁盯上了。”
刘氏嫁入冯家二十余年,她的性情冯老夫人很了解。
她贪财,她信,她私扣冯家财物,送交娘家,她也信,可若说是害冯乔性命,她却是怎么都不相信。
刘氏没那个胆子,她也没那个脑子。
“李嬷嬷,你立刻让人去刘家,问清楚那个燕红的底细,还有,派人去燕红老家找,一定要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蹄子给我找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毒。
买通下人,暗害冯乔,济云寺大乱,拐走冯乔后又嫁祸刘氏……
这桩桩件件,环环相扣。
如果冯乔当真死在了外面,如果她没有这么好命的回来,冯蕲州必会因她出事而疯狂,而他们整个冯家,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
冯老夫人紧紧捏着拳头,想了想后沉声道:“孙嬷嬷被关起来了,你亲自挑一个婆子送去榭兰院,好生给我守着四小姐,别再让人钻了漏子。”
这头,冯蕲州丝毫没心思去想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抱着冯乔回到榭兰院后,放下她时,才发现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额上颈上全是冷汗。
冯蕲州连忙让人去送了热水进来,把冯乔送进去让趣儿帮着清理身子,等到临时提拔上来的婆子把冯乔身上收拾妥当,又替她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后,才重新送到冯蕲州面前。
冯蕲州伸手替冯乔绞干长发,然后摸着冯乔的额头,发现掌心里面一片冰凉。
他用力握了握手心,对着面前低垂着眼帘,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一样的冯乔沉声道:“卿卿,你怕祖母?”
冯乔身子微颤,紧紧咬着嘴唇垂着小脑袋,双手抱着膝盖不说话。
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掩住了琉璃似得黑眸,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而往日粉嫩的嘴唇也不见半点血色。
冯蕲州心中一揪。
这样的冯乔,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充满了无助,充满了害怕,就像是被伤透了千疮百孔似得,没有半点生气,浑身上下都透着死寂。
冯蕲州心中一跳,直接上前,强迫着冯乔抬头,沉声道:“卿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是爹爹,不管有什么事,爹爹都会护着你,爹爹都会保护你。”
“告诉爹爹,你为什么怕祖母,她们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冯乔身子被禁锢,双眼直视着冯蕲州,听着冯蕲州的话后,什么都不说,可是那双往日里全是笑意的大眼却是突然无声流泪。
那一颗颗的泪珠子,顺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冯蕲州的手上,也砸进了他的心里。
冯蕲州原本的戾气和暗沉瞬间消散,他原本想要追问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再也问不出口。
他被冯乔一哭,哭的整个人都慌了手脚,连忙伸手将小小的冯乔抱进怀里,急声道:“你别哭,别哭啊,是爹爹不好,爹爹不问了,不问了好不好?”
冯乔紧紧拽着冯蕲州的衣袖,无声哭着。
她想要告诉冯蕲州,她上一世的委屈;
她想要告诉冯蕲州,她是怎么渡过了没有了他庇佑的那些年;
她想要说,她是怎么被这些人折磨;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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